沁央阁内,断裂的椅子腿自发白而手汗粘腻的指尖滑落,郁烨哆哆嗦嗦地将袖口拉了下来,遮住还在颤动的手臂,她额间的汗浸湿了鬓角,头昏脑涨之余,太阳穴突突地跳。
吐出口里咬住的锦帕,喉中涌起一阵腥甜,她虚弱地咳嗽着,颤颤巍巍地往门口靠近。
视野模糊间,郁烨眨了眨眼,这才发现一道身影突然闯了进来。
周围热度略微褪去了些,手臂处还是火辣辣的疼,她扬起头,熟悉地脸庞撞进眼里,再垂手,发现自己正被一件湿了的披风包裹住。
“还……回来做什么?”断断续续吐出这话,纵使语气生硬,可她还是软了身形靠近贴向自己的怀中。
坚实又令人心安。
“晚晚别怕。”低语安抚,谢予迟似没有听见郁烨说什么,只是注意着房中各处的火势,接着将郁烨抱起,用手护住她的头往外冲去。
在外头侍卫婢女扑火浇水之下,这火势渐渐弱了下来,尽管如此,谢予迟在抱着郁烨从火中冲出来之时,为了躲开倾倒的门框,他鬓边的须发还是被烧断了一截。
因为书中尽是白纸一事,书墨等人还在暗室中同那几个侍卫对峙。
直到后头有个侍女没看见郁烨逃出来,才着急忙慌的去寻他们。
等到书墨他们匆忙赶来,谢予迟脸色冷寒,坐在长廊边抱着已经昏过去的郁烨在怀里,任谁都不肯靠近。
也不知随后赶来的谢琉同郁广冀说了什么话,他最后没在纠缠,立即带着人离开了公主府。
“谢……长玥公主,你回来了,公主她谨小慎微地靠近,想要查看郁烨的状况。
闫凌惴惴不安地站在书墨身后,看着这足以称得上是心惊胆战的一幕。
每每这景宁公主一受伤,他这主子就想杀人。
搂紧怀里昏睡的郁烨,谢予迟脸色又冷了几分,“我问你们,这是郁广冀放的火?”
见四周无其它外人,书墨上前一步,垂目出声:“回公子,若无意外,应是公主自己放的火。”
谢予迟一怔,随即问道:“为何?”
似乎是犹豫许久,书墨才艰难开口:“一来是借着这把火,可以将睿王夺取公主府暗室的密薄不成,气极之下将其所有烧毁的传闻散出去,从此免去那些人的觊觎。”
“二来……公主以为你不再回公主府,就打算为你制造假死机会永久脱身……”
谢予迟收拢怀中之人,压抑克制住内心的自责愧疚,他眼中晦涩难忍,低声喃喃道:“你在这里,我又怎么会不回来……”
“上前说道:“如今沁央阁已毁,你还是先带着公主回她的房间吧。”
“方才我也是要直接带她回去,可是她意识清醒时偏生不肯。”谢予迟皱紧了眉。
“可能……”
想起郁烨桌前陈列着从各方搜寻过来有关谢予迟的情报,以及为了安慰遭人“抛弃”的郁烨,特意寻的几个长的十分俊俏的戏子画像,都还没来得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公主是在闹脾气吧……”
将事实弄清之后,谢予迟心情从未像现在一般复杂,看到郁烨这般模样先是心疼,得知她擅自揣度自己的想法又是气恼,但最多还是责怪自己没有能及时赶回来。
说罢,朝着闫凌使了一个眼色。
闫凌心领神会:“哦~那个……主子,您赶了这么久的路定是疲乏,要不您先去客房休息?我先回公主房间整理一番。”
“不必。”谢予迟抱起郁烨站起身,“我先送她回房。”
看到对方动作朝着无奈笑笑。
房内,谢予迟将郁烨放在床上,按照惯例用内力为她调养内息。
其它两个都十分识趣的离开,只有书墨纹丝不动。
直到谢予迟收敛了内力,缓缓呼出一口气,从床上起身之时,险些摔倒,连天的奔波加上运功,已是有些强撑。
书墨上前一步,堪堪扶住了他。
待他稳住身形,坐在了桌前,书墨淡声开口:“谢公子,属下并未想过你还会回来。”
“我在你们眼中就这般不可信?”谢予迟揉了揉额角,唇下的小痣随着说话的动作微微牵动。
“想必你也应当听到了些传闻,这次睿王来势汹汹,一个蒙汉细作的身份,就能将你置于死地,就算公主能力排众议地保你,也恐怕是凶多吉少。”
“我知道。”他眼神一黯,悄然挪去放在郁烨脸上的视线,“此番入京,便是要了结此事。”
缓缓捏紧了双拳,纵然十分不情愿,书墨还是沉声道:“公主在意你,不会任你送死。”
“放心,我自有安排。”说完这话,他抬起头,轻轻笑了:“相信我今晚就免不了牢狱之灾,请你劝住晚晚,让她不要插手此事。”
书墨不知道谢予迟想要做什么,但现下他也无法询问郁烨的意思,只好出声应下。
这景宁公主府失火的消息一下就传到了宫里,就算当时还在美人温柔乡里头的乾安帝也摔了杯子,立即命人把郁广冀传唤入宫。
“朕让你查案!没让你放火!”乾安帝连拍着桌子,朝下头并列站立的郁广冀与王翼怒道。
一旁的孙籍见乾安帝正在气头上,连忙挥退他身边的舞姬歌女。
“启禀陛下,臣并未故意放火,是烨儿她自己弄翻了烛盏啊。”郁广冀躬身辩解。
“晚晚又不是幼儿!无端端地怎么会将烛盏打翻?难不成……你还要说她自己纵火?”
确实就是这般!郁广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