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郁明启提起司徒芸,司徒浩然紧绷的脸突然松懈了些,本来他无心将女儿送进这波诡云谲的朝堂局面来,只是形势难测,好在这瑞王对她并不差,也算是让这位老父有些安慰,思及此,他便朝着郁明启再行一礼,道:“谢殿下。”
……
是夜,不同与城中夜晚的灯火阑珊,京雍高瓦栉粼的外城上显得格外孤漠,值夜的守卫在哨台上面对着通往外界的路上左右环顾,无多时,便见一架马车自远处缓缓而至。
这么晚了,还有谁需的进城?
门口的守卫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直望向那逼进的马车,待看清之后,他们才发现这拉车的哪是马,明明就是两只瘦驴。
只见那架车之人松了牵绳,一个跃身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这人身量高挑,一袭黑色劲衣绕身,腰间别着把黑漆柄的赤练弯刀,长发高束,漆点眸光,眉目间凌冽尽现,就算是不懂武的寻常百姓,也知晓这人绝对是个练家子。
“什么人?宵禁已过,外人不得入京雍!”守卫朝着那人大喊。
那黑衣人仿佛把这警告当作耳旁风,径直上前,那气势就像是将要攻城一般,眼见来人不听警告,还兀自上前,守城的两个侍卫已握紧手里的刀柄,戒备的盯着他。
约摸着离那两个侍卫大约是三尺距离,黑衣人自胸前掏出一块令牌,倏得丢在了其中一个侍卫的怀里。
心中正疑问着,那侍卫握住手中还带温热的牌子,便接着城楼上挂着的马灯看向掌上那物,待看清这令牌上的纹路与字面后,他不禁再三确认,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妥协。
“开门!放行!”侍卫朝着身后命令道。
尔后,那侍卫走到男人面前,将令牌重新递给了他,试探询问:“那车中,莫不是将军?”
见那城门被缓缓打开,黑衣人才转身,答:“非也,车中之人,是将军护着的贵人。”
他快速朝着驴车走去,等到停到那车架窗前,抬头,朝着木窗轻敲了两声。
“主子,已入京雍。”
“无需停怠,直接入皇宫,还有,戾风,我方才教你的,都忘了?”这马车中传来的女声清冽婉转,如琉玉击盘。
被唤作戾风的男人顿了顿,淡漠的脸突浮起一层甚不明显的为难,显然是权衡一番,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卑职领命,公……主。”
拉动锁链沉重的声音渐歇,那嵌着铁球的城门大开,守卫将门口的粗木栅栏搬至两侧,好让这驴车入城。
戾风重新翻身上了车,拿起手边细长的柳条驱赶着驴,那两头驴甩了甩尾,哼噗一声才踏起了步子,朝着城门口走去。
等到马车过了门,慢慢消失在入城的街道尽头,另一个侍卫才上前问:“为何放行?”
那拦车的侍卫将刚才拔出的刀收鞘,望了一眼驴车离去的方向,答:“那人持着孟将军的军令。”
“孟将军?”侍卫有些愕然,“不就是陛下派去蒙汉边境接长玥公主的人?莫非那车上就是长玥公主?可是孟将军去哪儿了?”
“你有所不知,我听闻这蒙汉的行队在归京途中遇刺,行刺之人武功高强,这孟将军……怕是凶多吉少。”
“哎……可惜了,这蒙汉来的长玥公主也算是幸运,还踏得上京雍的地界,不过这京雍城的豺狼虎豹,可不比外面儿少。”那问话的侍卫尽量压低声音,朝着伙伴吁叹一声。
“哐——”楼顶的铜钟被敲响,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殊不知这悠长而响彻夜色的沉闷钟声,也惊碎了多少静谧安详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