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背靠着关紧后的门扉,长舒了口气,好看的脸染上一层薄红,只是当他回过神来,环顾自己私自闯进的房间后,血气自胸口上涌,脸憋得更红了。
“景……景宁公主?”意识到自己确实见到了这京雍的两位极负盛名的公主,廖云淮整理衣袍,端正方雅地朝坐着的二人行了一个礼。
“臣……见过长玥公主,景宁公主。”
自公榜后短短十五日,廖云淮便一跃晋跃为状元郎,看尽晋雍繁世,各种应酬邀约接踵而至,可全都被他一一拒绝,唯独接下了杜靖伦的喝茶之邀,不过,他并不是碍于杜靖伦相国的身份,而是这相国,是他唯一在朝中敬仰之人。
只是不知为何,他同杜靖伦在此应约的消息不胫而走,以至众多得了消息的官员都想要横插一脚,这才导致他刚在这玉篁楼下露面,便被众多官员围住的盛状,廖云淮想寻住机会逃走,却被他们缠住,如何都脱不了身,就算是冷下脸来,他往日能使人退避三舍的气势也不再有作用。
好在跟着他随行的沈言趁乱大喊了一声杜相国来了,才使得那些朝臣暂时分心,廖云淮有得以逃脱的机会,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竟闯入了郁烨的茶室之中。
“来了?”郁烨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那双清亮的眼在廖云淮身上打量,谢予迟也兀自望着他,那似笑非笑的眼瞳里掺杂着戏谑以及……淡淡的不满?
郁烨收回眼,轻声开口:“孤见你容貌上乘,体格健康,似无病无灾,又不像是债务缠身,家中衰败之人,衣裳整洁,指腹干净,眼神并无戾意,并非身陷江湖险事,看你身量瘦弱,更不言说参属军营。”
“所以……我皇兄拿捏住了你什么把柄?”郁烨细眉轻挑,语气略有不满。
经郁烨这一番说辞,廖云淮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痴愣片刻,脸上的余红未退,半响,才磕磕巴巴地回话道:“我……不知……太子殿下,也……未曾谋面。”
此时的廖云淮只想夺路而逃,这般狼狈的模样被景宁公主看见,是他怎么都不愿的,虽然一年前他比这难堪百般倍的样子都让她见识过。
当年他父亲重病,廖云淮多方筹钱,但还是无法达到那名贵药材的数额,无法,他只好变卖家中唯一流传下来的青玉琅环陶,但是这拳头大小的陶器有一处瑕疵,那瓶口处被磕出道缺口,虽极为细小,可典当的价格却大大折去,甚至还被典当行的管事强硬压价。
在他家乡仅有的两个典当行都碰了壁后,廖云淮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
当时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道上,面如死灰,廖父的病可不能一拖再拖,如今拿着药吊着也是行将就木,回天乏术。
后来心如死灰的他无意间撞到一个姑娘,正是私服出行的郁烨。
郁烨在被他撞得差点摔倒的空隙,一眼便相中了廖云淮怀里抱着的罐子,并以高出他出价两倍的价格买下,后来无意中得知,郁烨也是刚刚从那典当行出来,并将他与管事的争论尽收眼底。
这一年间,廖云淮一直以为郁烨是为了帮他才用这么高的价格买下那青玉琅陶,所以感念至今。
殊不知,这事实却是因为郁烨的怪癖,她认为,这收藏的东西越旧越好,越破败越珍贵。
而并非由他心中所想,是出于什么同情与善意……
在郁烨怀疑与防备的目光下,廖云淮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无法,他只得将自己方才的遭遇说了,又小心翼翼地问向郁烨:“公主……可曾记得我?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公主的恩情我还清楚记着的……”
话末,廖云淮脸上刚刚还有些褪去的绯红又冒了出来,从细白的脖颈一直蔓延到耳尖,引人遐想非常,而听到这话的谢予迟,眼眸轻颤,随即不自觉的浮起一阵阴霾。
“什么?”郁烨再上下细细打量他一眼,依旧是迷惘神色,“孤……见过你?”
听见郁烨如此答话,谢予迟的脸色稍霁,不过说话的语气依旧带着寒意。“皇姐待人本就薄幸,不记得……也是正常。”
看看,刚刚还不是好好的,这下又变回原来的模样了吧,郁烨在心里诽谤。
廖云淮见郁烨确实对他似乎没有一点印象了,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将他同郁烨第一次见面的情形说了出来。
等到他断断续续地将整个过程说完,谢予迟倒是明白了个大概,可郁烨不仅没有丝毫记起的迹象,还愈加迷惘。
接着,郁曾跟她说过一些自己不明就已的话,也是有关记忆的,起初她还不放在心上,可如今……
此时的郁烨虽面色平静,可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旁人说她在西境狎玩戏子,火烧营帐之事只是传闻,可若这人说的都是真的,那就可证明自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郁烨的确忘记了一些她在西疆边境发生的事。
去西疆,本就是为了调查她母后的死因,但自己具体查到了些什么,她却是一点都记不清了,难道……
郁烨一惊,难道是有人故意将她查出的事实抹去,没能杀得了她,便使了什么法子,让自己直接失去那段记忆?
意识到这一点,郁烨脸色发白,手指猛地攥紧衣袖。
谢予迟同廖云淮都并未注意到郁烨此时表情的变化,他们三人沉默不言,空气再次凝滞起来。
“所以,你是想携恩相报,以身相许?”谢予迟突然出声,精致昳丽的脸蒙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