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烨的眼神往她右侧桌上摆放的东西轻轻浅浅地扫过一眼,便直直看向对面的人。
“你是说,廖云淮来过,还送来了这个?”她缓缓抬手,指向桌上的盒子。
正专心致志吃下手里的奶糕,谢予迟眼都不抬,抿下茶杯的一口水,点头。
这一瞬间,郁烨的表情变得丰富复杂起来,且不说为何廖云淮要冒着被朝中之人指指点点的后果来求见她,就是杜靖伦,也不会让他同自己沾染上一丝关系。
再者……她的目光再次锁定在那灰色锦盒中装着的东西,开始思虑廖云淮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
谁来给姑娘家探病,是送虎鞭鹿茸的?
于是心里有些猜测的郁烨侧头,盯着似乎因为盘中剩下的奶糕而发愁的谢予迟。
按照喜好来讲,尽管不是正儿八经的蒙汉血脉,谢予迟倒是对这种东西情有独钟,而且郁烨府厨做出来的奶糕并不腻味,淡淡的奶香配上滑润的口感,正对了他的胃口,但让他烦恼的是,自己方才吃下几盘称作“盗食”的糕点,这下是实在塞不下去了。
“你将东西调换了?”郁烨探寻地看着身边的谢予迟,忽然出声。
谢予迟从自己的纠结中回过神来,便见郁烨在肆无忌惮地打量他,可尽管如此,谢予迟还是气定神闲,理得气壮地含笑回话:“皇姐说的什么?我并不知晓。”
“先不谈这廖云淮有无常识。”郁烨哼笑一声,流光溢彩的瞳仁中透出些意味深长,“就他一介正四品侍郎的俸禄,能买得这些什物?”
果不其然,谢予迟这端着茶的手微微一滞。
郁烨自以为戳破了谢予迟的心事,便摆摆手,靠着背垫重新换了一个姿势坐住,淡声道:“你既看上了这新科状元,便自行向父皇请旨赐婚吧,廖云淮初入官浮,底子倒也干净,虽不知他能力如何,但只要往后为官得当,倒也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倚靠。”
听到郁烨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谢予迟只觉得还未嚼碎的糕点瞬间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忽得转头望向郁烨,眼中写满了不解神色。
“皇姐以为,我是因为看上了那廖云淮,才偷换了礼盒里的东西?”
“看看!”郁烨挑眉,说话的语调拔高:“这不是承认了吗?”
这下谢予迟倒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他颇为头疼地瞟了一眼桌上摆放之物,缓缓起身,来到郁烨身边坐下,两指搭上她的手腕。
郁烨努力放松些身体的僵硬,尽量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接触,那指上微热的触感,令她不由得出了神。
几日下来,郁烨其它的太医郎中没有见过,倒是安安分分地让谢予迟号了几回脉。
这一番探查,谢予迟倒是发现郁烨的状况可算是稳定了下来,但还是太过虚弱,病体浮身,而且这拖下来的顽疾,也不是一日两日就可以修复完全的。
“你救过我两次性命,我……不知如何报答于你,若是有什么要求,直说便是。”郁烨侧过头,有些不自然的开口。
话音未落,谢予迟放在那冰凉肌肤上的手微微停顿了下,半刻,才听他缓缓开口,道:“皇姐无需客气,既然承蒙景宁公主府庇佑,当然也需得回报些什么。”
郁烨当然知晓她并未庇佑过他什么,所以这一番回答,就是明晃晃的场面话加托词。
号脉完毕,谢予迟将手收了回去,见郁烨垂目,眼神似无意落在自己的双腿那方。
关于郁烨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她那双腿又是如何,谢予迟到底还是没有询问出口,思绪千回百转间,说出的话却还是只落在了对于他们两者之间而言,最为寻常的话题上。
“皇姐……似乎早已知晓害你之人?”
“知晓又能怎样。”郁烨换上一副坦荡神色,倏得回转过头来,朝他勾唇轻笑。
“若是想报复回去,将他们一网打尽,凭我如今的实力,也只能是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