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迟正坐在隔间中,杯里的茶水已凉,却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从隔间外频频有人投来热切探寻的目光,见他容貌绝色,又无护卫在侧,便想细看一番,只是衣着华贵,光看其衣料,这蜀锻云锦可不是寻常人家穿得起的,因着这一缘故,倒是逼退了些想向他搭话的男人。
当长玥公主这一回,谢予迟倒是实实在在的体会到了女子单独出门的不易,可他却不知,并不是寻常女子能像他一般引起注意的。
见郁烨与其跟随得那人上楼迟迟未下来,谢予迟不禁生出了径直出去的想法,但理智告诉他若是又像前几回饶进巷子里走不出来,那又确实是耽误时辰。
抬手,谢予迟犹豫地伸向那杯自己自始至终都为动过的茶水,最终还是放下,他倒是想去寻着法子偷听郁烨谈话,可是今日他这一身女眷的穿着打扮,的确不便行这隐秘之事。
啧,晋雍的茶水实在寡淡,谢予迟心道,难道是这南越地带还比他们更加缺乏茶叶不成?一杯茶就浮了几片茶叶尖。
喝惯了浓茶的楚颖太子终于在饮了几日的茶味儿淡水之后,终于开始表现出无比的嫌弃。
未几时,茶客来往间,一青衣的高挺男子走了进来,他微垂着头,四处寻觅自家主子,终于见有一小室颇为引人注目,便心下清明,朝着那室走去。
“公……小姐。”戾风走入隔间,垂手而立,此时她倒是懂得审时度势,立刻换了称呼。
“查到了什么?”知晓戾风已归,谢予迟出声询问。
“一年前确实有一楚颖舞姬进入京雍,但随后便下落不明,有传闻她入了官宦人家作妾,也有人言她被进献入宫。”
“但……”戾风续道:“其确切的身份还并未查探出来,只知她刚入晋雍之时,其名浣娘。”
谢予迟入晋雍,并非只是为了躲避楚颖的盘杂势力,也是为了来这晋雍寻找楚颖国都荥阳的城防布阵图,一年前,楚颖护国赵将军被人暗杀,他手中所持的城防布阵图便下落不明,谢予迟也曾怀疑过这暗杀之人是晋雍派来的,可失窃一年之后,晋雍却无进犯楚颖的动向,所以他大胆猜测,这布阵图定还未落入皇室手中。
当然,他入京雍的这个目的还从未对郁怀瑾提起,此事重大,出于私心,谢予迟不可能同他人提起,而且,他此番入京雍助郁怀瑾登位也是真心实意。
就在谢予迟暗自部署下一步的计划之时,戾风却兀自低声提醒:“您需尽快离开,方才宫中来人,书墨已先行回府应付,属下赶来途经公主府之时,见书墨已将宫中内侍送走,不时便来接公主回府。”
“你可知所为何事?”
戾风回答:“不知。”
“嗯,我们……就先回景宁公主府看看。”谢予迟神色忽然放松,薄唇缓缓勾起。“日后长玥再同这皇姐,好好磨合才是。”
黄院宫墙,静谧无声,今日的天气尚好,特别是午后之时有些洋洋洒洒的日光散了下来,融化了积雪,消融枝头上的冰凌。
多数妃嫔会选这个时段午睡片刻,因为这时的乾安帝肯定还被迫困在御书房,慢吞吞地在上午就该批完的奏折前消磨时光。
而永慈宫内,皇后秦氏还在忙着手里的针线功夫,郁嘉遇实在喜欢乱跑乱窜,动不动便摔倒磕坏膝盖,所以她特意从库房支出一张去年秋猎所得的鹿毛,为嘉遇绣一对护膝。
“殷歌你怎得还没走?本宫都说了你舞笙殿的月俸不会涨,还熬在这儿做什么,有这个耍赖的功夫,还不如滚回你那狐狸窝睡一觉。”
皇后秦氏全名秦棋画,是原皇后逝去后乾安帝娶的续弦,秦家官仕低下,如今秦氏家族子弟最高的官位也局限于史官,但秦家商贾出身,财大气粗,花费重金打点,将秦棋画一路送上才女选秀,并提出若她入宫为妃,便自贡三十车担黄金充盈国库,将秦家两条私用通外商路收归国用,就是这样,说话刻薄粗鄙,同她名字大相径庭的秦棋画成了宫妃,还一路晋升成了皇后。
而这殷歌,容貌美艳,魅惑至极,她来头也十分简单,在乾安帝南下巡视之时,直接将作为青楼头牌的她带了回来,赐了个丽妃的称号,从此风尘女子便锁入宫门,金銮殿上黄袍加身的男人成了她唯一的恩客。
殷歌昔日的目标就是嫁给家中金银珠宝堆积成山,有花不完银子的男人,当初在乾安帝表明身份,并许诺答应带她回宫之时,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这男人身后可是国库啊,那金银还能少了?
可是入了宫她才发现,在宫里头得的东西,居然比在楼里还少!若非宫妇再不可出宫,她倒还真想干回老本行。
“皇后娘娘!我近日时常感到头晕心悸,需多加些俸钱购置药物调养……”殷歌一边揉着太阳穴,状似虚弱,那风情万种的眼却不时打量着皇后的反应。
“收起你那些伎俩。”皇后白了身前斜倚着的女人,手中的针线翻飞,“比郁烨那丫头还不会找借口。”
早些年,殷歌在这宫中只来了一个月,便发现这皇后才长着黄金灿灿的大腿,于是她便紧抱不放,不时来这永慈宫“喝茶”。
殷歌将放在头上的手放了下来,若无其事的捻起桌上备好的一块点心,用她涂着红唇的嘴咬了一小口,细嚼慢咽几下,便道:“她倒是许久没入后宫了。”
“烨丫头那脾气,也不知那北蛮进她公主府后会发生什么。”想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