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烨原以为发现那杜靖伦藏起来的御状书,便是出现了突破口,她原来推测是陈端为隐藏其贪污巨额粮响之事实,而不得不对杜靖伦下手,他原就是文官出身,手无缚鸡之力,定是买凶杀人,可现在他也被杀,一切线索都已被生生截断。
无法,郁烨只得开始重新理清思路,去寻找这其中她所忽视的地方。
探寻事实之真相,首先究其因果,若是这杀害杜靖伦与陈端两人的凶手是同一人,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陈端看似忧国忧民,实则道貌岸然,贪纳私寇,但是这杜靖伦……多半就可能是朝堂政敌……亦或是……
正在此时,书墨端着一壶新茶,从郁烨敞开的大门口走了进来,见郁烨陷入沉思,便动作轻缓地把茶水放在案桌前,视线草草扫过她手下的纸面上。
那白净的纸上,晕开了来自笔尖滴点下去的黑墨,除此之外,再无其它痕迹。
原本书墨像往常一样,静候在郁烨身侧等她思虑完毕,可刚刚站定一会儿,就听见郁烨开口道:“这几日,怎么不见蒋黎书?”
这个问题,倒有些为难书墨了,因为忙碌的这几天,他压根儿就没有瞅见过蒋黎书回府。
“回禀公主,属下并未看见过蒋将军。”
“呵……”郁烨将笔放置在桌上,随即又把白纸掷进桌前的废纸桶中。
“不用猜孤也知道她这几天去了哪里,晚上,你随我亲自将她抓回来。”
后宫,御花园的静心亭内,戚贵妃正翘着小指,小心研磨石杵中的各色花瓣,神态散漫,似乎对她身侧侍女禀报的事宜毫不在意。
“娘娘,今日宫外传话,说这户部掌司陈端被发现死在书房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
“嗯,此事本宫也略有耳闻,因着同杜相国的案子相同,陛下又全权交给那新任的廖侍郎处理。”
看这戚贵妃兴致缺缺,小侍女继续道:“至于这陈氏,她还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中,您救或不救,全由着您的心意,刑部已将此事全权交由于您。”
戚贵妃并未立即开口,她将碾碎的花瓣倒去一早备好,底部放置了一方小瓷碗的滤斗中,准备收集这些赤红色花汁。
良久,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不屑一顾:“郁烨那丫头将这破事转手于本宫,就是笃定了要让本宫难堪。”
“陈氏同本宫是宗氏近亲,她料定了本宫不会独善其身,但这次明显是陈府被人当了刀使。”说着,戚贵妃将那捣锤扔至一旁,冷笑出声。
“她是在既是在嘲笑,又是在逼迫本宫,陈氏哪敢使出这般歹毒的手法,茶水中顶多就是放了mí_yào,所以这药,是被人调换了,而郁烨令刑部此番推脱,是让本宫不得不帮她查出真正下毒之人。”
“这不是明摆着在利用娘娘吗!”小侍女愤慨道。
“你以为本宫会轻易让她利用了去?”戚贵妃满不在乎地撇过身边的侍女一眼,随即缓缓将装着花汁的小碗捧在手中。
“本宫会让郁烨同那调换毒药之人,通通付出代价。”
是夜,这京雍城没了一往的繁华喧闹,接二连三的朝廷重臣被人杀害,让整个城中百姓都人心惶惶。
原本被称为迎昼之市的南长街,一时间满布的酒肆青楼也提早关了门,更不言那些摊贩商铺。
怕就是怕出现什么流言蜚语,鬼怪之论,动摇人心。
但在整个京雍城渐渐笼起的紧张与恐惧的氛围,并未影响到即将气势汹汹,要出门逮人的景宁长公主。
郁烨走出正门口,身后跟着一身歌,这三人刚要上马车,便被人叫住。
“皇姐,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谢予迟倚靠在门框边,唇边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瑾王府。”郁烨扶着马背,直接了当地回答。
谢予迟一怔,迟疑片刻,随即问道:“有何要事?”
“将蒋家那个有毛病,一根筋还时常犯痴症的傻子带回来。”郁烨不耐烦地回道。
闻言,谢予迟恍然大悟,随即莞尔一笑,“不如长玥也一同前往,蒋小姐武功高强,有我相助,许是更加容易些。”
这话一出,郁烨细下想来,觉得谢予迟说的也有一些道理,上次练场比武,蒋黎书便输给了郁长玥,这回逮人,有她帮忙定会轻松。
“上来吧。”郁烨抿唇道,接着便先行钻进了马车。
时隔多年,蒋黎书回到京中,趁着郁烨近几天忙得无暇顾及于她,便赶紧重拾了她那老习惯。
瑾王府,那最右侧青砖飞檐的顶楼,是郁怀瑾平日处理政务,熟读兵书韬略的书房,而那书房靠近矮墙的地方,生长了一颗十分高大的歪脖桉树,从蒋黎书幼时起,她便翻过这矮墙,又苦习爬树技巧,只为了爬上这桉树的最高处,透过纱窗偷看郁怀瑾习书练字。
这两日以来,蒋黎书每天晚上都是在这树上度过,因为这刘章和一事,郁怀瑾每日都会在外头忙到很晚,再加上时常奔波在外,能守到郁怀瑾出现的次数屈指可数。
心知自己不敢直接出现在那人面前,又害怕打扰到对方,蒋黎书看着那紧闭的窗户,长叹了一口气。
她怀里抱着的是从聚春宴买来的糕点,想着今晚要是守到人,便用石子投掷到对面,引得郁怀瑾像六年前一样打开窗户,自己再把糕点丢进去。
回想起往日,蒋黎书只觉得有些尴尬,她曾往那窗里丢过许多东西,包括烤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