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妤在浴室里的半小时,脑子里几乎把哪家医院妇产科最好、今晚怀上孩子的话要叫什么名字等种种都想好了。
然而当她磨磨蹭蹭走出浴室时,却看到顾梓言坐在沙发上,低垂着脑袋,双手十指交握,暗自沉默。
这般严肃的姿态,让景妤心底陡然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
可是还没等她决定要不要退回去,顾梓言听到声音,已经抬起了头。
在看到她身上穿着的衣料时,他的脸,很明显地红了起来。
但他很快就移开了目光,而后目不斜视地走到衣柜处取出一件浴袍将她紧紧裹住。
虽然刚才就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此刻的景妤依旧有些迷茫,也有些失望。
她扯着他的衣角,红着脸问:“你不喜欢吗?”
顾梓言喉结微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只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温柔却无奈地说:“小妤,不用这样。”
景妤的心,一下就沉到了万丈深渊。
就连这样,他好像也只有害羞,而没有冲动。
景妤一下红了眼眶,声音轻颤着问:“顾梓言,你是不是……根本就不喜欢我?”
顾梓言愣了愣,还没开口,就又听到她说:“你是不是,真的和她们说的那样,只是因为从来没拒绝过人,所以当初,才不忍心拒绝我,宁愿委屈自己做我男朋友?”
“不是。”这一次,他倒是回答得很肯定。
景妤哽咽着仰头问:“那你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动作温柔地想要帮她擦泪,但于景妤而言,多年来的不安、自卑、担忧,到这一刻、这鱼死网破的一刻,终于量变积累成了质变,彻底爆发了。
如果这种牺牲尊严的方法,还是不能让他在这方面主动一次,那她真的没办法了。
她挥开他的手,气冲冲地说:“算了,我不想知道了。”
顾梓言的右手僵在了半空,尴尬收回。
就在此时,他的手机响了。
顾梓言按下接听,那边传来了一个浑厚的男音,语气很是急迫,景妤很熟悉这场面,猜测肯定是公司主管。
顾梓言听了几句,神情一下变得极为严肃,只回答说:“好的,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挂了电话,转头摸了摸景妤的脑袋,极有耐心地说:“公司出了点事,你先睡一觉,等我处理完,我们再好好谈,好吗?”
“不用了,你走吧。”景妤苦笑着自己擦干了眼泪,走到床头抱了个枕头,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言语不清地说,“我不想和你谈了,就这样吧。”
顾梓言握紧了拳头又松开,第一次见她生气,他也有些无措。
他能走吗?
就在他纠结的时候,电话却又响了,顾梓言暗自咬牙,一边接电话一边离开了房间。
随着关门声响起,景妤的情绪也彻底崩溃,她很想找画漾倾诉,又觉得自己很丢脸。
毕竟现在想来,画漾曾经是委婉劝过她不要这么做的,是她自己一意孤行,现在换来这个丢脸的结局,也是她自找的。
于是她就这么闷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干啥啥不行,入睡第一名,景妤哭着哭着,居然也就睡着了。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也许是因为冷静了一晚,她终于有了勇气给画漾打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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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景妤说完昨晚发生的这一切,画漾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问:“所以,你是从他哪句话推导出的分手结论?”
景妤摇了摇头,语气倒是平静了不少:“是我要和他分手。”
“因为他不肯和你……”画漾轻咳了一声,找了个委婉一点的词,“那啥?”
景妤再次摇头:“我只是想通了,就像我舍友说的,一个男人,如果把工作看得比女朋友还重要,只能说他不爱他女朋友。你看,昨天公司的人一来电话,他就立马跑了。”
画漾蹙了蹙眉,终于明确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在景妤的聊天里,她那个“舍友”的存在感,未免太高了些,而且不是在给她出一些自己意识不到的馊主意,就是在劝导分手。
“小妤,你这些天和我提起的舍友,都是同一个人吗?”
景妤点头,低头揉捏着手里因为擦泪已经湿透了的纸巾。
“那你这个舍友,见过顾梓言吗?”
“啊?”景妤虽然不知道画漾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诚实地回答说,“见过啊,去年的时候,梓言请我们宿舍里的人吃了一顿饭。”
画漾无声冷笑,“那她频繁和你讨论起关于你男朋友的话题,是不是也是在吃过这顿饭后?”
景妤回忆了一下,惊讶地睁大眼睛说:“你怎么知道?”
画漾无语地伸手点了点她额头:“小傻子,你难道看不出这其中就是你那舍友在捣鬼吗?”
“你是说……”
“劝你用这种方式留住男人、暗示你男朋友不爱你、劝你分手……”
景妤愣了,她在人际交往方面确实不够敏感,幸好因为家里人保护得好,自小到大没有吃过什么亏。
但大学不一样,她渐渐脱离了家里人的保护,身边的魑魅魍魉似乎也多了起来。
经画漾提醒,她才认真回忆起和那位舍友季冉的交往。
本来都两年了,俩人的关系也只能称得上和平,而不能算亲近,好像确实是在梓言请吃饭之后,季冉开始频繁地主动和她聊天、帮她带饭、陪她一起去自习……
当然也包括开始频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