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冷卓的病房门外犹豫了很久,缨宁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后,姚清打电话过来问她是不是回家吃中午饭,缨宁说在医院里吃。可是,挂断了电话之后,她就呆在办公室里没有出去。
缨宁烧了一壶热水,拿杯子倒了水,两手捧着热水杯,坐在沙发上,愁眉不展。
为什么最近,她总是遇到难办的事呢?
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她就是那棵被风吹得东摇西晃的树。
在欧阳明哲和冷卓这件事上,冷卓是受害者。可是,她今天看到欧阳钧那样痛苦,她又想帮欧阳钧。毕竟,欧阳钧曾经是她的舅舅,她在他那里得到了许多的疼爱……可是,她心里又很清楚,如果欧阳明哲这次没有受到严重的惩罚,他永远不会明白自己错在哪;欧阳钧一心想用钱买来儿子的自由,这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做法,他这样做,等于告诉欧阳明哲,天底下没有钱办不成的事……事实上呢?
冷氏的钱比欧阳家多得多。
这些年来,冷氏所以能在云城受人尊重,不是因为他们很有钱,而是因为他们为人正派,即便是身处上层,也从不恃强凌弱。
可是欧阳明哲就不同了,从小就以为自己家有钱,做事莽撞无礼,肆意妄为,是云城人人都知道的“浪荡公子”。
……
缨宁喝掉了热水,一口气顶在胸口,怎么也难以平息。
她将手指插进长发里,纠结地头都疼了。
她想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个曾经最疼爱他的舅舅正躺在病房里,生命奄奄一息,而且舅舅为了她那个不争气的表哥,已经不想活了……她不能袖手旁观。在巨大的亲情面前,她不得不抛开一切道理和正义,屈从于自己的心。
可是,她怎么能低下头去跟冷卓说呢?
天哪,她好为难啊……
*
暮色降临,缨宁坐在沙发上,眼睛都瞪得疼了,最后才决定去找冷卓。
站在熟悉的病房门口,缨宁长长地吁了口气,然后慢慢地推开门。门板像是有千斤重,缨宁手抵在门板上,再次迟疑。
这个时候,病房内传来了叶丽华的声音——“阿卓,我看你这两天气色好多了。”
听到有叶丽华在,缨宁站在门口没有进去。
“是啊,我现在能坐着吃饭,感觉舒坦多了。”
听声音,冷卓的精神状态很好。
“嗯,来,把这个汤喝了。”
“这次我受的苦,全是欧阳明哲那个混淡搞的!我决不能轻饶他!我要让他坐牢,还要让他终身监禁……”
“阿卓,其实,你也没必要这么生气,现在,你不是好了吗?”
“妈,您说什么呢?我这怎么就好了?我到现在还不能下床走路……还有,我每天被那两个女特护看着洗澡、上卫生间……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我这样的痛苦,没有人能体会!我受的苦,一定要让欧阳明哲偿还!”
“阿卓,我知道欧阳明哲打伤了你,错在他,可是,咱们……咱们总不能把他也打成这样吧?再说,就是让他坐了牢,又能怎么样呢?”
“妈,您这是什么话?您不会又想收他们的钱吧?我们冷家不缺钱,这次的事,我就是要让欧阳家,甚至整个云城的人都知道,惹了云城的冷家,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可是,欧阳钧说,他愿意出一个亿……”
“区区一个亿,算什么?我不稀罕!我这次受的苦,欧阳家一辈子也还不上!”
听到冷卓咬牙切齿的声音,缨宁准备关门离开。
冷卓坐在床头,看到门在动,就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缨宁只好答应了,“是我。”
她推开门进去,强撑着精神跟叶丽华打招呼,“婶婶好。”说完,她也不管叶丽华的态度,就站在冷卓的床前,十分程式化的对着冷卓说了一通,“嗯,恢复得不错。要注意营养,好好休息……没什么问题,我先走了!”
缨宁转过身,匆匆地就朝门口走。
冷卓在后面喊了一声,“姚院长,你吃饭了吗?”
缨宁没有回头,随便地应了一声,“吃过了!”
*
晚上的走廊,格外地安静,一个人走路,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缨宁就觉得浑身软塌塌的,提不起精神。
从早晨到现在,她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现在,突然就松懈下来,心里空荡荡的,只想回家。
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楼下,缨宁就看到自己家的车停在楼门口。
缨宁想,司机师傅真是会做事,知道她快下班了,就在这里等她——
“曹师傅,您可真好!”
缨宁打开车门,弯腰上车,嘴里甜甜地赞了司机一声。
可是,前面的人没有出声。
缨宁坐定了之后,扬眸看过去,等看清了之后,瞬间呆住了,前面的人,居然是冷木阳!
——“冷木阳,你回来啦?怎么……你会在这个车里?”
“开哪个车,也是我。走吧!”
突然见到冷木阳,缨宁只是觉得又惊喜又意外,被冷木阳这样一说,她的激动劲就消失不见了,重新又恢复到了刚才的疲惫状态里。
只是,两个人在车里,总不能不说话。
缨宁想到刚才从楼里面出来时,迎面有冷风吹到脸上,吹得她打寒噤,于是就随口说了一句,
“外面的天气好冷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