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长媳沈郑氏往屋里探了个头,喊了一嗓子。
半只脚都没踏进这破旧的老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视线扫向凌清浅时又加了一句:
“大丫也过来。”
临走还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嗳,就来。”
凌氏回头应了一声,刚刚嘴上还说不怕,现在一颗心又狂跳了起来,慌得没边。
正屋厢房。
季氏则坐在床沿,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看样子是在无声垂泪。
一向彪悍的人一旦露出软弱的一面,那杀伤力可比彪悍时强大得多。
沈有仁看着老伴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儿,脸上阴郁得能滴出水来,浑身冷气嗖嗖的往外冒。
他的面前,大儿子沈昌平,大儿媳沈郑氏;
三儿子沈昌隆,三儿媳马氏;
六儿子沈昌贵与七儿子,或站或坐,一个个崩着脸,浓浓的低气压将房间笼罩。
凌氏一见这阵仗,还没进门就先吓得腿软。
若非凌清浅暗中扶了她一把,肯定得跪。
哎,这个便宜娘亲啊,实在是……
凌清浅暗自叹息,幸好刚才抽打季氏的时候,她做得隐蔽,凌氏看不出来。
如若不然,这事凌氏肯定兜不住。
“爹娘……”
凌氏心慌,大气不敢出,声音都带着颤抖。
她的身后跟着小儿子,凌清宁扶着‘摇摇欲坠’脆弱不堪的凌清浅。
“都给我跪下。”
沈有仁一见到来人,虎目一瞪一声怒喝。
长期受到压迫,凌氏本能就要下跪。凌清浅佯装受惊靠向凌氏。
明明她一脸病恹恹的样子,可她的手轻轻搭住凌氏,凌氏下跪的动作就再进行不下去。
“爷,我们一进门,您就要我们下跪,总得告诉我们为什么吧?”
“为什么你们心里明白。”
季氏抢在老伴之前先开了口,瞪着凌清浅的模样,直恨不能将她生吞了。
凌清浅前世身为精英特工,什么恶人没见过,会怕区区一个季氏?
“就是不明白才问的啊。”
凌清浅敛下眉眼,一幅苦思无果,可怜兮兮的模样。
“方才,我娘为了给我讨要半碗米汤,被您打骂教训了一翻。
我昏迷了三天三夜刚醒来便也被奶抽了一顿,如今眼前还阵阵发黑。”
她抬手轻按自己的太阳穴,在旁人开口前接着道:
“奶,您不愿花钱让我看郎中买药,所以妹妹跟弟弟给我挖草药刚回来。
我实在想不明白,这样的我们是哪里犯了错,一进门就要跪?”
她无力的倚在凌氏身上,声音越来越轻,隐约带着抽泣,委屈至极。
世人皆是同情弱者,季氏会装她也会。
此时她那幅虚弱得随时能厥过去的小可怜样儿便看得人于心不忍。
季氏心底的火气蹭蹭的冒,老脸激红。
“我呸……”
她嗖的站起来,恶狠狠的朝凌清浅的方向啐了一口。
“你个小戝人,颠倒黑白的功夫倒是一流,藤条一下下全落我身上,你还敢说我抽你?”
“奶,饭可以随便吃,话却不能随便讲,我什么时候抽您了?”
“哼!
我身上现在还痛着呢,可由不得你抵赖。”
“抽我的时候那么生龙活虎,这会儿倒装起可怜,给谁看?”
季氏上前几步气势汹汹。
“你娘煮个饭却偷藏米汤,我抽她不应该?
你一个死丫头片子赔钱货,花钱给你看病买药,你也不看看自个儿,有那个命吗?
怎么不干脆摔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