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中苏弘扶着额头微微闭目。
不远处姜玄风恭敬地俯身将方才宫中流传的流言讲了一遍,静静地等待天子处置。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本身没引起什么恶果。
但问题关键在于左宝玉等几个世家子弟为了出气,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以至于竟然能在一夜之间将谣言在宫里传起来。
这种事情就看天子心情了。
心情舒畅之时不过轻轻放过,不会苛责。
反之,就不好说了。
苏弘听完姜玄风将事情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不禁冷笑出声。
“罢了,这等事就不用严查了……既然他们说是苏仙奇干的,索性就让他背了!”
姜玄风心有诧异,但也不便多说,迟疑了一下躬身说道:“喏!奴婢这就去知会苏督公一声。”
不等姜玄风离开,苏弘接着说道:“还有啊,不就是几贯钱嘛,你也不必太上心了!”
“那什么生意上的事只管让韦家二郎去做好了!”
姜玄道:“奴婢明白了。”
皇帝的话说得很明白了,入股也没什么,让韦昭去折腾,姜玄风不能再插手了。
姜玄风不知天子用意,他也不去想为什么,只管告退离开。
姜玄风离开之后,景阳宫内再次安静下来。
苏弘抬头顺着照进殿内的阳光望出去,太阳逐渐升起,又是晴朗的一天。
入冬以来,长安天气一直干燥多风,这几天倒是少见的晴朗无风,在院中走一走身上也是暖洋洋的。
想到此处,苏弘起身向外走去。
不远处伺候的宦官赶忙小跑过来,奉上大氅,为天子披上。
一路走向殿外,苏弘方才心中思绪越发清楚起来。
这几年朝中各家逐渐暗中向着两位皇子靠拢,争执日益激烈,在朝堂上口水仗还是明面上的,暗中他们对边军军将的拉拢恐怕也没少干。
此番北境战事出现这般恶劣情形,险些将大周北境葬送,这般行径还能说是夺嫡之争?
这分明是疯狂到极致才做得出来。
仅凭现在飞龙卫递送上来的信息,不能定罪说是肃王干的,但苏弘知道,十有**就是他。
至于栽赃康王,倒不难理解。
但方胜乃是陆家故交门生,在北境算得上是陆文双亲信,而陆家又一向是偏向肃王一系的,若是是肃王的话,他这么做是何目的?
陆家、赵家、左家……肃王、康王……
该整治一番了!
不远处田文珍走了过来。
苏弘转身看去,“让南安王、贺若云、吕璟……嗯,就他们三个来见朕!”
田文珍心中一动,马上明白了。
在卫仙洲不在京中期间,贺若云基本算是主政兵部,南安王、吕璟则是主政禁军都督府……陛下这是要拿禁军开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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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东市一如既往的热闹。
在冬日的暖阳下,坊市上游荡的闲人比起寻常季节还要多一些,此时聚集在各处勾栏茶馆外面的更是极多。
玉临轩在东市开设分店的消息,一早就传开了。
前几日如同在西市那边一般免费听书,于是在玉临轩开张瞬间,长安东市的人们就嬉笑着挤了进去。
谁不喜欢白嫖啊。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玉临馆则是相形见绌,萧条极了。
前几日的喧嚣在飞龙卫来闹了一番之后就客人减少了不少,再加上今日玉临轩分店开在附近,这特么简直不给活路啊。
郑文康在玉临馆二楼包厢临街窗口向下看着,良久叹息一声:“前番我们就算猜出了苏仙奇又如何?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当时这几位脑子一热,一拍大腿就恨不得将内幕宣扬出去,让姜玄风、苏仙奇他们吃亏。
但此时看起来,传闻人家苏胖子在人前笑呵呵承认了。
飞龙卫虽说没有明文规定不准宫内宦官做生意……但身为飞龙卫督公洁身自好是应该的吧?
你就这样入股玉临轩,跟着韦昭做生意,就不怕别人攻讦你勾结世家子弟,贪财徇私嘛!
往大了说,这韦昭是在勾结天子近臣,其心可诛!
但现在看来,飞龙卫屁动静都没有,人家玄武院苏胖子笑呵呵承认了,田文珍没查,天子也没过问,就这么轻飘飘悄无声息过去了。
这算什么事?
此刻郑文康一吐槽,周围几人也是不断叹息,房间里充满着淡淡的忧伤。
半响,陆安国自嘲笑笑,自己当初也是傻。
之前陆登就提醒过自己,莫要和韦家为难,莫要和韦昭那家伙作对。
自己当时信了,忍了,就那么算了。
谁知道前一阵见到左宝玉和自己境遇相似,竟然脑子一热和左宝玉开起了玉临馆。
好嘛,还不是自取其辱。
这边左宝玉忧郁了一会儿,转而又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做生意做不过韦昭,这是摆明了的,我堂堂左家二公子左宝玉输得起,认栽!
前番算是我左宝玉一时头昏,一己之短击人之长,但自己优势尚在。
他韦昭再怎么折腾,也是在商贾贱业上得意,他终究不过只是一个虎翼营的副将,而此处光是卫府大将军就有两个。
他怎么比,他拿什么比!
韦渊在左宝玉麾下,韦昭在陆安国麾下……一家人整整齐齐。
安排!
韦渊不是一直想晋升么?
别特么想晋升一步了!
左家、陆家在朝中权势熏天,没什么合适借口不好惩治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