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内。
肃王苏通步履匆匆赶来,方才飞龙卫督公苏仙奇亲自到王府传旨,看着他进宫。
这一路上苏通左思右想,察觉不对。
让苏仙奇看着他堂堂大皇子进宫,这种情况并不多见,苏通暗暗深思,隐隐觉得北境那边出了问题。
“陛下,肃王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苏弘坐在殿内沉声说道。
肃王苏通小步走到殿内,躬身施礼:“儿臣叩见父皇!”
苏弘看着苏通,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他。
苏通匍匐在地上,一时间不敢乱动,额头上冷汗直流。
今天这场面他算是看清楚了,就是冲着他来的,来到景阳宫之前他还盼着希望只是其它的紧急政务……现在他的最后一丝希望都浇灭了。
金銮宝座上坐着的那个人,他是再熟悉不过了。
他的父皇,当年年轻之时,凭借着些许青年世家将官的拥护,在穆宗皇帝驾崩之后,果断宫变从年仅数岁的小堂弟那边夺回了皇位。
没错,是夺回了。
当年穆宗皇帝也是那般,在苏弘年幼时,接过皇位的。
随后如今的大周天子,则是面对内忧外患,屡次御驾亲征,击退燕国侵犯。
对内更是平衡诸多世家,驾驭群臣游刃有余……这么多年来朝堂之上虽然世家势力依旧庞大,但早已不如当年了。
面对这样一位天子,苏通此时已经不敢有再多念头。
他知道,一旦北境的事情没有处理好,败露了……
哪怕皇帝对他只是怀疑,苏通自问都没有办法自解,此时最好的手段就是尽量坦诚,用父子间的感情作为武器。
“起来吧。”
良久,苏弘淡淡地说。
苏通微微迟疑一下,轻轻站了起来:“谢父皇。”
“你何时派涂云召去往北境的?”
涂云召败露了?苏通心中咯噔一声,之前他以为最有可能出问题的是方胜。
此人毕竟是陆家门生,虽说陆家和苏通站在一边,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在涂云召下手之前出卖他。
现在看来,是涂云召已经出手了,被发现了?
决断就在一瞬之间。
如果是方家兄弟那边出了纰漏,那苏通可能已经有证据被飞龙卫拿到。
如果只是涂云召踪迹暴露,那说明涂云召已经对方家人出手了,可能飞龙卫并无证据……
如果直接承认……可能此生与皇位无缘。
如果只是被怀疑,那就还有机会,还有机会。
苏通心中挣扎了一瞬,沉声说道:“北境之战前。”
“派他北上,所为何事?”
“涂云召出京只说是江湖游历,寻三五好友比武,并无要事。”
苏弘眼睛瞪着苏通:“当真?涂云召可不是这么说的!”
“儿臣所言,句句属实,涂云召北上可是做出什么乱子了?儿臣不知啊!”
苏通果断选择坚持,随即跪倒在地。
“勾结北境官员,出卖边军,陷害亲王……你好大胆子!”
“儿臣不知!万望父皇明察!”
苏通扑倒在地,已经是动情哭泣出声。
方胜、方铜借着职务之便,靠近康王,窃取军机,择机送给贺文豪。
这些事情苏通是知道的,但杀虎口一战,说实话,当时战况紧急,方胜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派人回京和苏通商量。
方胜、涂云召他们也不过是依据之前苏通叮嘱,‘北境择机坑害康王和陆家’,他们自己看着办的。
此时苏通哭诉不知情……
倒也不是假话。
苏弘冷笑说道:“一个皇位,争来抢去!”
“燕国开国以来,每一代都是数名皇子争抢残杀,我们大周情况好一些,但也是出现了两次……如今你们兄弟还是这样……”
“争抢皇位,朕能理解,你们不争不抢,那便是没有心气,没有手段,朕是断然瞧不上的!”
苏弘接着说道:“但你们以为当皇帝是为了什么?为了一己私欲,骄奢**?”
“荒唐!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就没有一天真正歇过!放眼看去,这大周数千里江山,千万子民,数十万将士……他们哪个不是仰赖于朕啊!”
“朕若是懈怠一刻,那便不知有多少人枉死饿死……朕看着你们兄弟争抢,是盼着你们之中有人在将来能替代朕坐在这里!”
“替朕!替历代先皇们好好看着这江山,甚至我们得励精图治,东出潼关,南下江南,将祖宗的山河重整……而不是让你们不择手段!”
苏弘说到此处已经有些激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前些年康王、肃王意气风发之时,他是想过从二人之中择一而立的。
但也是这两年,看着宁王王的韬光养晦,看着世家的变本加厉,看着康王、肃王二人的菜鸡互啄,这才坚定心意,为扶持老三铺路。
“不择手段,拿长安城中,疆域之内的百姓当什么?拿我们大周边军当什么?”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忘啦?武烈帝才死了不到百年,后人便毫无记性……”
苏通趴在地上汗流不止,不敢出声。
苏弘轻咳两声,笑道:“你拿边军将士都当傻子不成?在边军大战胡族之时,用这般手段栽赃陆文双和老二……若是边军将士知道了,能安心戍守?”
“兵变都不是没可能!”
边军叛乱的事情在历史上屡见不鲜,尤其是此时大战之后,犒赏还没下放,就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