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府。
韦渊和韦昭在院中走着。
韦渊忽然开口说道:“你还记得先前我离开长安,随军出征之前和你说过的话吗?”
“当年父亲和灵州军的事情?当然记得,大哥你是有什么线索了?”
韦昭微微皱眉问道,先前在宁王督军出征之前,他曾经和宁王说过的,让宁王帮忙看住韦渊……
那此时大哥是怎么有的发现?
韦渊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倒不是什么发现,时间过去这么长时间,陇右哪还有什么痕迹,就是找到几名当初在灵州军服役的将领,他们也不清楚内情……”
“让我感觉不对劲的是另外一件事……”
韦渊长舒一口气说道:“你知道的,先前我也随军护卫宁王殿下一同前往北境……”
这是韦昭知道的,当初韦昭随军抵达盖州剿匪的时候,就听闻宁亲王督领万余陇右骑军在盐州城外杀了一圈,十分威猛。
当初听闻前线战报,韦昭还暗中捏了把汗,替大哥和宁王担心。
他俩一个贵为皇子,一个是韦家长子,在禁军护卫下好好在后方呆着就是,竟然亲临阵前,当前冲阵,简直是玩心跳。
是在玩别人的心跳,当时的陇右骑军左都督赵秀竟然允准了宁王随阵冲杀。
心可真够大的,若是陇右大都督秦芳在阵前,肯定看护宁王好好的。
现在韦渊说起此事,韦昭点点头,“北境战事那般凶险,大哥你和宁王亲自冲锋陷阵……”
韦渊摆摆手,笑道:“不说这些,你我都是将门出身,这些算得了什么,不在阵前见过血,将来如何做一军之主?”
“说起来你此番在北境战事中所经历的战事,比我为兄来,只多不少……杀虎口、转战河东,哪一桩不比盐州之战凶险?”
韦昭挠挠头,笑了。
北境之战前,韦昭还是个刚到这个世界没多久的青葱少年,几个月下来,身在军中,和虎翼营的同袍同声同死,韦昭逐渐明白了许多事情。
身边的护卫一个个在自己身边倒下,韦昭看着昨天还嬉笑打骂的他们,转眼间变成铁蹄下的肉泥……
那种感觉,让韦昭瞬间明白,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这世界上有许多东西是亘古不变的。
比如战阵前的同袍之情。
比如更多……
封建时代做个地主高门,或者是做个公卿皇帝,抑或是千年之后做个程序猿、做个宅男。
沧海桑田,生产力在发展,人类的组织形式会变化。
但根植于人内心的真情不会变……根植于人性中的罪恶不会变。
当韦昭经历生死,重归长安,见过府上的母亲、大嫂大哥之后,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当他真正感觉到感情,感觉到温暖的时候,他才属于这个时代。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那几个月,韦昭心中更多的是将这里当作一场游戏,一场重新挑战人生的游戏。
现在他的想法逐渐改变。
一旁的韦渊继续说道:“之后我随着宁王殿下,转移到夏州城中,在那里我发现了一些异常……”
韦昭挑眉,不禁凝神问道:“什么事情。”
“没发生什么事情,到了那边,我依旧一如既往地寻找当年在灵州军中服役的人,想着找到些蛛丝马迹,和之前一样,一无所获。”
韦渊继续说道:“也就是在那时候,我才察觉到,榆宁镇左都督左天放的眼神,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总感觉和最初到夏州的时候不一样……那种感觉似乎是……左天放知道些什么!”
韦昭心中一沉,左天放?
韦昭并不怀疑韦渊的判断。
这么多年了,要是韦渊是那种随意怀疑人的性格,他早就能在长安城揪出一堆嫌疑分子了。
韦渊虽然为人实诚,手段也直白得多,但他并不是蠢人,韦昭相信韦渊的直觉。
那种眼神,或许只有韦渊懂。
韦昭点点头说道:“那后来大哥又发现什么了?”
韦渊沉声说道:“在那之后,我知道肯定也找不出什么,干脆就没再多问……至于左天放那边,我还没想到该怎么做,直接去问肯定问不出的。”
左天放乃是榆宁镇左都督,当今朝中政事堂大臣左梦桥的堂弟。
事情牵扯到左家,这在韦昭预想之中,毕竟能够有足够势力陷害灵州军全军覆没,最后也没让朝廷查出什么的,肯定背景简单不了。
甚至,韦昭在想,可能不只是左家。
韦昭点点头说道:“大哥你做的对,来日方长,既然有了头绪之后就好说了,这几年都过来了,现在不宜冲动,打草惊蛇。”
韦渊点点头,随后说道:“此事容后再议,眼下我已经是左翊卫大将军了,日后必然有更多机会接触军中将领,找到机会……”
韦渊被调为左翊卫大将军的事情,前段时间韦昭就知道了。
当时是在左宝玉被突然撤换,作为左宝玉的副手,韦渊自然而然被天子看中,直接接任卫府将军。
韦昭忽然笑道:“说起这个,大哥你高兴得太早了!”
韦渊:“?”
韦昭:“禁军的事情才是个开始,等到陛下大肆整顿禁军的时候,你还能不能呆在卫府将军的位子上还说不定!”
韦渊皱眉:“这件事这几天确实闹得风风雨雨,想来朝廷这两天也会有动静……那你觉得此番陛下会怎么做?直接撤销禁军十六卫的编制,将禁军解散遣返?”
韦昭沉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