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府。
韦昭一大早就被燕横波推了起来。
昨天晚上柳一渐从荆州赶了回来,汇报过去几个月的生意情况,他还得亲自接见。
这种事情推给安叔是不行的。
柳一渐当时本就是自负才情过人的书生,有的是一股书生意气。
肯拜在韦昭门前,帮着管理印刷产业,坐镇一方已经殊为难得。
用过早膳之后,韦昭在前厅见到了已经等了一会儿的柳一渐。
“柳先生辛苦了!”
韦昭上前微微躬身行礼说道。
柳一渐连忙上前扶着韦昭笑道:“这都是柳某心甘情愿,应该做的!”
“公子,这几个月在荆襄一带,有魏家帮忙扶持着,生意可谓是顺风顺水,畅通无阻。”
一坐下来,柳一渐就将过去数月的事情一一道来。
其实之前每个月荆襄那边也都有人寄信回来,详情禀报,韦昭也大致了解过,不过此时听了柳一渐的话,自然也是另一番感想。
当初魏新城在国子监遇见韦昭的时候,就是自来熟的套近乎,说着回到荆襄一带,魏家会尽力扶持帮助,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最初一个月,我们作坊书谱刚刚办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荆襄的地头蛇想伸手挖墙脚,被魏督军敲打了几家之后,就没人再打咱们韦家作坊的主意了。”
韦昭点点头,这点他确实得感谢魏玉城、魏新城兄弟两个,他们在荆襄没少帮柳一渐他们。
这就是世家高门之间,相互遮掩帮扶的好处。
岂是那些荆襄地面上的寻常富商可以招惹的?
“如今荆襄境内,大半州郡都有了我们韦家作坊的踪影,到了明年,生意必然更加红火……”
柳一渐说得舒心,他还没意识到,这种情形,叫做垄断。
京城地面上,各方势力都不好惹,韦家印刷作坊一家独大,但其余一些人跟进模仿,也多少能分走一些生意。
但在荆襄地面上,魏家就是世家高门,外加一地军政主官。
有他们入股扶持,韦家作坊垄断荆襄一带,要简单得多。
谈完生意,最后话题转移到下一步方向上面来。
“公子,按照您的吩咐,如今江南宋国金陵城的大致情形已经打探清楚,接下来我们得可以派人前去扎根开办作坊了……再晚几个月,怕是江南本地的印刷作坊就办起来了!”
韦昭点点头。
他早就有意将韦家作坊的生意延伸到江南,那边的文化气息远甚于北方。
还有江南人,有钱,肯花钱。
“嗯,这件事之前既然托付给你刺探了,现如今你觉得来年在金陵附近几个城市开办作坊,派谁去坐镇合适?”
在宋国境内做生意,不比周国境内。
在长安,韦家就在这儿,天子脚下,没人敢撕破脸乱来闹大。
在荆襄,那边都是魏家罩着,一切顺风顺水。
在金陵就不一样了,那里是异国他乡,指不定哪天宋国君臣看大周不顺眼,就能派人抄了韦家作坊老底。
所以在宋国做生意,十分考验技术。
得打点好宋国朝堂上一些权臣,还得低调行事,尽量不露财。
倘若遇见恶意竞争的事情,韦家也没有强力帮手,得尽量忍让……但也得有个底线。
这其中分寸,不是寻常人能把握的。
柳一渐说道:“韦安管家的长子韦方可以。”
“韦方多年来熟稔账目进出,这段时日在荆襄也是我最大的助力,对作坊经营极为熟悉,和人做生意,他比我更懂清理,更知进退……”
韦昭点点头,柳一渐这点说的不错。
柳一渐虽然才华横溢,但那只是局限在诗文天赋上,至于做生意就落了下乘,至于人情世故,他更是有些固执,不然也不至于当初弃官了。
他连和光同尘、忍辱负重都做不来。
韦昭说道:“好,此事我再想一下,来年务必将江南的生意做开。”
两人又谈了一会儿,柳一渐起身退了出去。
韦昭坐在原地微微沉思。
这个时代做生意,想要在江南扎稳脚跟,没点靠山是不行的。
说白了,光有钱就是待宰的肥猪,得在宋国朝堂之上有靠山。
之前柳一渐说的韦方倒还不错,但他也没怎么和朝中之人打过交道,江南的事情更别说了。
韦家作坊触及之处,不仅得赚钱,还得是一张大网,隐形地随之扩张的情报网。
这是很久之前,韦昭心里的打算了,将来大周南征、东征得需要情报……
或许皇帝的飞龙卫也有触手伸到燕国和宋国,但那不一样。
那是皇帝的亲信。
一旦皇位之上的人换了,飞龙卫的立场可能站到韦昭对立面也说不定。
此番北境之战后,天子轻描淡写地处理了杀虎口之战,也让韦昭感觉有些奇怪。
虽然说韦昭不知道其中内情究竟如何,但作为杀虎口之战的亲历者,他是知道的,当初行动的隐蔽性。
至于说夏州刺史方胜和兄弟方铜的事情,处置地雷厉风行。
其中没有牵扯到康王,韦昭是不信的。
现在肃王被禁足一个月,康王被禁足一个月,什么意思?就在北境之战后的关节眼上,两位朝中最为权势庞大的皇子被敲打了!
韦昭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清楚,那两位皇子都不是表面上那么和煦大度之人。
将来若是康王和肃王登基,朝局走向还未可知。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