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长安城中到处热闹一片。
一方面秉承着传统的婚礼礼节,有着吕家在中间牵线,韦昭和陆婉凝的亲事很快就有了眉目,在年前就一些杂七杂八的礼节基本定了下来。
之后至于下聘礼到定亲大婚之日,还得延绵一两个月,恰逢年节,暂且停了一停。
与此同时。
在这时候长安城中各大世家高门间除了日常走动和准备些宴会什么的,就没什么繁杂政事了。
而在这群闲人眼中,最近最为引人注目的莫过于韦家和陆家结亲的婚事。
这倒还好说,除了个别人用心揣测之外,大多数人并不介意。
韦家和陆家两大高门结亲,皇帝都没表示什么,其余还有谁碍着事儿了?
第二件事就是陇右军的调动频频。
在庆禄十五年最后的一个多月里,陇右都督府先后向兵部上报了七次营卫边军调集的公文,均被批准。
这在数十年来的大周朝堂上可以说是极为罕见。
在冉氏之乱的十几年来,边军调动出征向来都是由章程依循,由皇子监督。
但就在庆禄十五年,一年之内,数月之内,惯例被屡次打破。
先是河东军出于战况紧急,在没有皇子督军的情况下,由陆琨独自督领大军突袭燕国。
若是说陆琨的案例是出于意外的个例。
那宁亲王受命代理陇右大都督,而后宁王既是大都督,又是皇子督军,身兼一人,频频调动陇右新军出塞袭击羌人部落。
练兵,为来年战事做不时之需的准备。
说辞非常充分,兵部和皇帝根本没有半点反对的意见……
在天子眼中,陇右边军确实有练兵的需要,否则来年如何应对西凉战事?
况且宁王担任大都督也并非常事,有着赵秀从旁协助,出击羌人部落,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政事堂几位大臣,左梦桥、、陆文荣和方师古几人都不同程度表示了担忧。
皇子执掌兵权,导致兵变夺权发生,这种情况在南朝屡屡发生。
在大周也不是没有先例。
毕竟先前苏弘登基,就是在一群军中挚友的拥护下,顺利拿下长安的。
如今在康王、肃王之外,突然冒出第一个在本朝执掌兵权的亲王……这让人很难不乱想。
当然,苏弘不介意,甚至暗示诸位大臣……这种情况也是一时之需,来年战事再起的时候,或许还需要打破惯例。
难道我大周就只能靠着惯例运行朝堂?
难道这些承平时节的惯例,在战事就不能应时而变?
这让政事堂的几位大臣是哑巴吃黄连,吃亏说不出。
摆明了皇帝是在有意扶持宁王……
或者说是天子有意加强皇族对边军的掌控,一步步削弱世家在军中势力。
也不见得一定是扶持宁王,或许宁王只是开头。
明年就是庄王、康王、肃王几位在战事,顺利成章的接管边军……
一时间高门中流言四起,猜测纷杂,但谁也不敢乱说什么。
在飞龙卫已经能够初步掌控长安城的时候,这些高门还是有的怕的。
一些世家长期以来,是诗书传家,极少涉足边军,一些世家则是新崛起不久,军中利益尚浅,他们都在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即便是边军利益牵扯最为深重的几家,陆家、张家、赵家、魏家也都是一时踟蹰,不知所措。
庆禄十五年,随着边境战事的展开,景阳宫中那位天子借着战事应变之举的名义,已经完成了一系列举措,将几大世家的基本盘一再压缩。
而几大高门,深知如今大周朝中时谁说了算,在大批高门、寒门和军中将领倒向皇权的时候,几大高门谁敢跳出来当出头鸟谁死得就更快。
显而易见,他们如今只能在朝中尽量在皇帝准许范围内谋取利益。
于是,政事堂的几位稍作质疑之后,就沉默顺从,不再表示反对。
还有兵部出奇的配合皇帝和陇右……这也让政事堂的几位格外忌惮。
卫仙洲若是还在兵部,全然顺从着皇帝的意思,倒也没什么,全在情理之中给。
但新任兵部尚书赵子嘉也没有半点反对的心思就让人非常意外。
赵家之前顺从天子意思,赵子武接管榆宁,赵子嘉入朝,就让陆文荣、乔玉山、左梦桥等人吃了一惊,朝中赵家势力跟脚渐深。
如今兵部尚书赵子嘉完全顺从天子意思,也让他们几人心生疑窦。
这时候,长安城中的气氛就格外微妙了。
一方面是牵扯边军的左家、陆家、张家、魏家、赵家几家心中忐忑,各怀心事。
另一方面是,宁王不在长安,但他在长安朝臣中的声望与日剧曾。
这得益于之前在陇右、北境战事中的出色表现。
所以,即便宁王身兼大都督可能不是上位储君的信号,但也让肃王、康王暗暗心惊。
一时间,皇权渗透边军、宁王和储君、韦陆两家联姻这几件事在庆禄十五年最后的一个月里搅动着长安城的风云。
尤其是前两件事,让长安城在欢乐祥和的遮掩下,带上了一层阴霾。
坊间甚至传出了宁亲王得到天子信任,来年就能成为当朝太子!
没有人知道这是谁放出的消息,但听在人们耳中多少有些诧异。
结合着之前北境战事之后,肃王、康王两位皇子先后被撤掉官职,禁足王府。
之后又是庆王苏雷也被勒令禁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