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峥嵘虽然年岁已高,可嗓门很大,这么一怒,声音更是中气十足,直接凶得时音人都矮了三分。
她下意识抬手想遮一下自己脖子上的伤口,但想到老人家既然已经看到了,也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便只是抬了抬手就放了下来。
“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人活在世上难免有个意外啊,而且他都亲自带人去救我了,我不觉得谁还能做得比他更好。”时音面露央求地看着祁峥嵘,双手合十劝道:“您先让他起来行吗,这天冷地板硬的,别再把膝盖给跪坏了。”
两人说话期间,祁嘉禾一直没出声,只是垂首跪在她身边。
可时音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却冷冷地开口说了句:“不用管我。”
这不识好歹的话听了让人心里着实来气,可时音体谅他这会自尊心受挫,一时也没放在心上,甚至更心疼他了。
祁峥嵘闻言更是生气,一双眼睛瞪得好似铜铃一般大,抬起拐杖来连着指了祁嘉禾好几下,才没好气地厉声对时音说道:“你倒是会心疼他,他心疼过你吗?!”
这话说得时音心里一紧,没来由地生出几分难过来。
祁峥嵘又看向祁嘉禾,厉声道:“你自己说说,你刚刚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账话!”
时音一滞,垂眸去看他。
却见祁嘉禾慢慢抬起头来,直视着祁峥嵘,语气平静地一字一句道:“我要离婚。”
这几个字落在时音心头,好似有千斤重。
这是她第一次听祁嘉禾主动说出这句话,原以为自己能坦然接受,却没想到心口还是一阵抑制不住的锐痛。
原来他是因为和祁峥嵘说了这个,惹得老先生怒火攻心,才会被罚跪的。
虽然离婚这事不是祁嘉禾主动要求的,可按照他的性子,也断然是不会把她这个始作俑者供出来的,因此老先生就误会了是他想离婚,于是乎,罚跪几乎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时音不由得有些纳闷:照祁嘉禾这嘴硬程度,从小到大该没少跪吧?
这么想着,她勾了勾唇角看向祁峥嵘,无奈地笑着,叹了口气才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原来是为这个。离婚是我提出来的,您罚他干嘛,要罚您罚我呀。这样,我跟他一块跪吧。”
说着话,时音毫不含糊地就收拾着两条细腿跪在了祁嘉禾身边,仰头看着祁峥嵘,语气有些无奈:“这下您满意了吧?”
祁峥嵘气得看着她吹胡子瞪眼,拐杖在地上点了又点,闷闷的声音传进耳朵里,格外有节奏。
祁嘉禾则皱着眉侧眸看向她,瞧着她线条柔软的侧脸,目光里闪过稍纵即逝的诧异。
经她这么一搅和,房间里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刹那间变得有些诡异。
“行了行了,都别跪了,起来,都给我起来!”
祁峥嵘心烦意乱地挥了挥手,连带着没好气地瞪了时音一眼。
计划达成,时音也没敢笑出来,利索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只是祁嘉禾约莫是跪的有些久了,抬腿的动作显得有些僵硬。
房间地板是实木的,又硬又凉,才跪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音都觉得膝盖有些发痛,更别说不知道在这跪了多久的祁嘉禾。
她犹豫了两秒,朝他伸出了手。
祁嘉禾只是侧眸看她的手了一眼,很快便扶着膝盖自己站了起来,像是生怕晚一秒她就会主动上来搀他似的。
时音也不介意,淡定地收了手。
两人就这么并排站着面对着老先生,像是等待老师发落的犯错小学生。
“你说说,你为什么想离婚。”
祁峥嵘杵着拐杖在地上点了点,一双精锐的眼睛紧紧盯着时音,语气倒是平和了不少,可依旧带着不可蔑视的威严。
时音心里一虚,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的祁嘉禾,很快便收回视线,小声道:“过不下去了,就想离了呗。”
她不妨碍祁嘉禾追寻真爱,只是在老爷子面前断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这混小子欺负你了?!”祁峥嵘一听,立即下了主观断定,气势汹汹地看向祁嘉禾。
后者只是脸色漠然地站在原地,什么也不说。
时音赶紧否认:“没有,他对我挺好的,您别瞎猜。”
除去平常嘴毒的这一点,祁嘉禾处处帮衬着她,确实对她很好,她也知道看一个人不能光靠听,看他做了些什么才是最要紧的。
而祁嘉禾已经做到万事俱备了,她别无所求。
退一步讲,若是他做得不够好,她也不会喜欢上他。
“两口子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离婚?”听她这么一说,祁峥嵘登时纳了闷了,盯着时音没好气地道,“你当这是过家家呢?我祁峥嵘安排的姻缘,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我啊?”
时音被老先生数落得面上一红,不由得争辩道:“哪有啊,我可尊重您了。”
“尊重我还要离婚?”祁峥嵘怒斥一句,“你是觉得我这孙子配不上你?!”
“没有,绝对没有。”时音犯了难,面色也有些无措,“他太好了,我怕我守不住。”
“糊弄鬼呢?!”祁峥嵘厉斥道,“你当我三岁小孩啊?”
时音噤了声,没敢再说话。
见她不敢出声了,祁峥嵘转眼看着祁嘉禾,见他一副处变不惊的冷漠样子,他心里登时就一阵来气,举起拐杖在他的小腿处使劲敲了一下。
“还有你,一个大男人,老婆闹离婚你就由着她闹吗?有没有点主心骨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