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宵云冷着一张脸朝江淼看过去,连惯用的“老水”这种称呼都没带,足以可见她有多么愤怒。
似乎是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江淼抿了抿唇,对上秦宵云的视线,很快又移开。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说。
秦宵云没说话。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相当尴尬。
时音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众人面面相觑却一言不发的场景,她心里先是咯噔一下,下意识就看了一眼祁嘉禾,视线很快和他对上。
男人依旧是一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目光锐利而精准,很快摄住她脸上一闪即逝的心虚。
时音垂下眼睑不去看他,俯身把菜放到了餐桌上。
便在这时,秦宵墨忽然开了口:“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霄云之前已经和我说过她的心意了。”
顿了顿,他看向陈浩,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一时间被众人的目光注视着,陈浩先是愣了一愣,很快便看了一眼秦宵云,笑着开口:“这个不用霄云说,我对她怎么样她心里也清楚。我确实很在乎她,但结婚这件事毕竟不小,我想的是,等我工作稳定下来再说,现在我们俩都还这么年轻,说这个还是为时过早。”
说这话的时候,时音已经调转了方向回了厨房。
这群人看起来和祁嘉禾像是朋友,但目前的情况来看,更像是几人在审问那个白白瘦瘦的男生。
这种事情只要微微一想就能明白大概,时音不由得在心里闷笑:原来祁嘉禾也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里,这么看来,他还真有了几分烟火味。
从前时音一直以为,他的生活里除了工作,就没别的事情了呢。
菜品已经都准备得差不多,只需要进行简单的摆盘,然后端上桌就可以了。剩下几道菜的烹饪时间比较短,时音和郭小六在厨房和餐厅进进出出。方才的小插曲很快被打断,餐桌上的气氛已经平和了不少,几人已经再平常不过地聊了起来。
炸好定型的鳜鱼被摆放成形似松鼠的模样,鱼嘴中含着一颗圣女果,鱼肉被炸得微焦而不糊,鱼皮在高温的作用下微微卷起。时音顺手洒下一把葱花,这才把炖煮好的酱料浇了上去。
郭小六站在一边看着,耳朵里时不时传来餐厅里众人的谈笑声。他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师父,你跟他们认识吗?”
时音拿起毛巾擦了擦手,抬眸看他一眼:“怎么了?”
“我看你们刚刚聊得好像挺开心的。”郭小六支吾着说了一句,抬眸朝着餐厅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久久落在祁嘉禾身上。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总觉得那个男人看着时音的眼神有点不安好心。
“不认识,随便聊两句。”时音随口应了一声,示意他把那盘松鼠鳜鱼端出去,“还有个冷菜,你先把桌案收拾一下,待会就走了。”
“哎。”郭小六应了一声,小心地端着那盘鳜鱼走了出去。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外面的几人正在聊着当下的时事新闻,见郭小六出来,众人的声调没有丝毫的减弱。
“兴安那只股最近涨势不太喜人,一路绿到底,看得我头大,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我老底都快赔进去了。”江淼夹了一颗椒盐玉米粒扔进嘴里,一边咋舌一边吐槽,“再不行我真要甩了,让我爹知道我败了这么多钱,非把我腿打断不可。”
“赶紧抛,不然过两天商家洗盘反转,把价格升起来,就来不及了。”祁嘉禾轻扯着唇角,噙着笑意淡声说,“等你断了腿,我给你准备最好的轮椅。”
秦宵墨笑道:“老水这小子向来不干正经事,家里有钱就可劲造,想跟你学投资,又怎么都教不会,现在又跑出来吐槽自己运气不好,你说怨谁?”
“就是说还有转机?”江淼一点不顾秦宵墨的冷嘲热讽,喜笑颜开地看着祁嘉禾,“我可信你的啊,要是不成,我一个月生活费可就没了。”
“怎么,蹭饭的事儿你干的还少?”祁嘉禾嗤笑一声,“成日哭穷,夜店卡座也不见你少开一次。”
秦宵墨脸上的笑意更甚,秦宵云也噙着笑颇为不屑地看了江淼一眼,转头又和陈浩窃窃私语去了。
郭小六最后看了一眼祁嘉禾,掌心暗暗握成了拳头。
他听不太懂他们谈论的话题,但也知道,这群人的消费观和自己不在一个世界里。
往常他也和时音出过私厨的活儿,也听到过客人们聊天,但也没人像眼前这群人一样,很轻松就能把大把大把的钞票说得一文不值。
尤其是那个被他们称作“三哥”的男人,举手投足之间,更是让他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莫名危机感。
或许是因为,他看着时音的眼神太过锐利冰冷,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又或许,是他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人觉得紧张。
真奇怪,明明他们的生活根本不会有交集的。
最后一道菜上了桌,郭小六已经把厨房收拾得整洁如新,两人提着原本的刀具和没用完的食材走出来向众人告别。
“各位贵宾预定好的菜品已经制作完毕,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
请私厨这回事儿其实也不算特别常见,工作完成后厨师一般就要离开。很多客人会礼貌性地招呼私厨一起吃饭,但按行规来说,厨师是不能答应的。
果然,原本正在和众人聊天的秦宵云闻言,登时忙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