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起飞的一刹那,许佳怡只觉得浑身有种突然失重的错觉感,因为从来没体会过这种感觉,她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气,捂住了胸口。
反应过来之后,她有些窘迫,因为秦宵墨就坐在自己身后,她怕他发现自己的大惊小怪,会觉得她没见过世面。
虽然确实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可她也不愿意让他见证自己的不安。
背后一片寂静,他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失措。
许佳怡没敢回头,也不知道秦宵墨此刻正在做什么。
机身向上攀升的时候,她有一种强烈的耳鸣感,大脑的神经像是被扯到一个临界点,耳边很吵,引擎声混着耳鸣声,让人十分不适。
她辗转着换了好几个姿势,喝了好几口水,耳鸣的症状都没有丝毫缓解。
就在她变换第五个姿势的时候,座椅空隙的位置忽然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指缝里夹着一片薄薄的锡箔纸包装的东西,是口香糖。
许佳怡先是一愣,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自然也没有伸手去接。
或许是她愣神的时间太长,过了片刻,秦宵墨的声音才从后面传了过来,平寂温和,一如记忆中那样温柔:“耳鸣的话,可以试试。”
许佳怡后知后觉地接过,攥在手心里,低低地说了句:“谢谢。”
声音有些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总之他并没有回应。
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没有停顿,很快收了回去。
口香糖是薄荷味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味道清新得甚至有些辛辣,许佳怡吃不太惯,不过耳鸣的症状却真的有所缓解。
外面是苍茫的黑暗,夜里看不见什么云彩,口香糖吃的时间一长就味同嚼蜡,许佳怡搓着手心里的锡箔纸,犹豫再三,还是主动和他搭了话:“你也去加州吗?”
机舱里很多乘客都已经在休息了,她的声音放得有些小,开口的时候,她还想,要是他已经睡着了没听见,那就算了。
数秒后,秦宵墨回答道:“嗯,谈个项目。”
“哦。”她闷闷地应了一声。
短暂的沉默后,秦宵墨问她:“还要吗?”
“什么?”许佳怡朝他的方向偏了偏头,明知道看不见他,却还是忍不住想朝他的方向望一眼,“要什么?”
“口香糖。”他说。
“哦,不用了,谢谢。”
嘴里的口香糖已经完全没了味道,甚至有些涩口,但耳鸣已经好了不少,她没再好意思找他要。
随即又是良久的沉默。
飞机里比她想象中要吵一些,就算是坐在头舱,也还是难免会听见气流和引擎的声音。
在这样的背景音中,许佳怡突然听见秦宵墨问了一句:“你去加州做什么?”
“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许佳怡说着,突然很想回头看看他在做什么。
“去多久?”他接着问。
“一周。”
“已经定下来了吗?返程机票买了吗?”
“啊……还没有。”
许佳怡想起自己买这张机票的时候没票的事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问了句:“返程机票会不会很难买?”
“还好,回国机票一向不难订。”
“那就好。”
“一个人去?有人接吗?”
许佳怡这会才想起这茬事,心里顿时沉了几分。
她没想过抵达之后还需要人接应这回事,现在秦宵墨说起来,她才想起来,自己根本就是人生地不熟的,落地之后连语言沟通都是个问题。
她向来秉承挺大个活人不可能被尿憋死的信念,因此在上飞机之前,她都还算淡定,等到这会被秦宵墨问起这个问题,再一环顾周围为数不少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这才意识到了危机所在。
虽然现在的手机多少都带着实时翻译类的软件,可真到了着急的时候,软件总还是不如人来得实在。
她只会基本的问候口语,英语水平只停留在“hank you”的程度,难道落地后,她还得就近请个翻译吗?
“没有……吧。”她犹豫着,突然觉得自己过来之前连点功课都没做,实在是很失败。
秦宵墨沉默了数秒,才问:“落地后你去哪里?”
许佳怡念出酒店的名字。
“不算远,我可以送你过去。”他说。
又是诡异的寂静。
许佳怡觉得心里难受,顿了顿才说:“太麻烦你了。”
她不想这么给人添麻烦,尤其那人还是秦宵墨,越是这样,她就越是觉得内疚。
阶层的不匹配已经让她分外难堪,他还要处处帮衬着她,就更加让她明确地意识着两人的差距。
秦宵墨没听出来她语气里的拧巴,兀自说:“是第一次出国吗?那就难免有不适应的地方,可以随时找我。”
顿了顿,他补充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倒没有觉得她是在给自己添麻烦,甚至觉得自己如果能帮到她的话,也算是件很幸运的事情了。
许佳怡听着,没有说话。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
能和他扯上关系,她高兴都来不及。
在此之前,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秦宵墨的。
只是,难免会怕他嫌自己多事。
她知道自己心里的别扭,也知道这些细腻的小心思是从何而来,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对他的好心相助踌躇不已。
江城直飞加州旧金山的路程需要整整14个小时,抵达时间是早上九点半。
两人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