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祁嘉禾也没再开口。
一时间,两人间的氛围陷入了格外尴尬的境地。
良久,时音才硬着头皮说:“你别生气,我朋友也是实在没办法,她本来没想麻烦我,是我说要帮她的。现在事情闹成这样,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解决办法,祁嘉禾,我知道你能把这件事办妥,就当是我求你了,以后你让我朝东我绝对不朝西。”
祁嘉禾直接气笑了:“你对自己怎么这么有信心?三番两次找我办事也就算了,我现在还非得帮你这个忙不可是吧?”
“我没这么说……”时音小声辩驳。
“没这么说,但确实是这么想的。”祁嘉禾的声音越发冷冽,“我不过是前几次对你稍微宽容了一些,你就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你记着,我没有任何义务帮你收拾烂摊子,更没必要去给跟我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帮忙。你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才会随便向你朋友许诺。解决事情的人从来不是你,说话当然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别以为给我做几顿饭我就会心软,我不是街边的阿猫阿狗,随随便便就能被感动。”
时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自打长大以来她从来没被人这么奚落过,但见了祁嘉禾之后,她往日的尊严便尽数被他踩在脚下。
和祁嘉禾生活了这么久,她原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经有所进步了,却没想到不过是他还没下狠手说重话。
现在听他这么说,时音只觉得羞愤难当。
“你不帮忙就算了吧,没必要这么膈应人,我是有求于你,但你不想帮忙大可以说这事没得商量,何必说这种话来刺激我?”时音掐了掐手心,感觉自己的体面被整个下了油锅翻来炸去,烫得她连心跳都不规律了。
“你现在的态度可一点都不像是在求我。”祁嘉禾很轻地笑了一声,这笑声落在时音耳朵里,便成了十足的嘲讽。
“求你有用吗?”经他这么一番嘲弄,时音彻底破防,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哭腔,“放低身段在你面前管用吗?你这人到底有什么毛病?说话又不好好说,不帮忙就算了,还要这么讽刺我,欺负我你特高兴是吗?”
话音刚落,豆大的泪珠直接从时音的眼眶滚落,她站在原地,捧着手机保持着接听电话的姿势,头脑一片滚烫,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
长时间以来积攒的委屈和不满这会倾巢而出,混着又热又咸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去。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想说的话被尽数噎了回去,这会她只剩下抽抽搭搭的本能,也妄顾电话对面到底是谁了。
电话那头的祁嘉禾没料到她会突然哭出来,一时间竟愣住了。
他握着手机,听着电话对面她啜泣的声音,眼前是酒店的落地窗,放眼望去,楼下的车水马龙尽收眼底。
可这会他居然没了欣赏的心思,也再说不出什么讽刺她的话来,耳朵里都是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抽噎声,那嗓音经过情绪的渲染,听起来格外委屈。
或许是她哭得太认真,连祁嘉禾都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欺人太甚了。
这是他头一回听时音哭,虽然他看不见她的样子,但也大概能想象得到,也无非就是鼻头红红眼睛肿肿的。
过去他那样损她她都受住了,怎么这回就不一样了呢?
祁嘉禾心里有些莫名的烦躁。
他耐心等到她哭声渐小,才刚准备开口说话,下一秒便听她哽咽着说了一句:“小气死了,以后都不找你帮忙了!”
然后,她就嘟嘟嘟地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僵硬地站在窗前好一会,脑子里都还是时音挂断电话前最后的那句话。
带着哭腔的收尾,更像是在赌气一样。
半晌,祁嘉禾阴着脸收了手机,转身换衣服,准备出门。
至于心里那一丝极其细微的情绪,则被他轻而易举地忽略了。
另一边,时音挂了电话,又自个闷闷地在休息室呆了许久,最后悄悄从后厨冰箱里拿了几块冰块出来,用毛巾包着给自己敷了敷眼睛,直到眼睛没那么肿了,才敢出去上班。
她其实知道祁嘉禾说的都是对的,自己本身也没那么委屈。
原本两人就是搭伙过日子,他没必要帮她这么多。她只是为许佳怡着急,也没想到自己被祁嘉禾说上几句就哭了,这会反应过来,只觉得丢脸至极。
祁嘉禾本来就看不上她,现在肯定更瞧不起她了。
她下意识不想在他面前表露自己脆弱的一面,可最终却无力地发现,人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这下好了,他往后肯定得逮着这个往死里损她。
又想起许佳怡的事情还没给她办妥,时音有些心虚,也没敢直接告诉她,自己在心里琢磨着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帮她这个忙。
这么一想,时间又很快到了中午最忙的时候,时音只得将自己全身心奔赴到工作上去,一时也无暇顾及其他。
正是饭点最忙的时候,郭小六却突然站在后厨门口喊了她一声,说:“师父,有人找。”
平常压根没人会来饭店里找她,时音刚做完一道菜,洗了洗手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谁啊?”
“不知道,是个男的,说是你的老朋友。”
郭小六领着她往包厢里走,路上时音琢磨着到底会是谁能来饭店里找她,却始终没想出头绪来。
那人订的是个最普通的小包间,把人带到门口后郭小六替她开了门,本来他作势想跟着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