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音脸色爆红,别过头不去看他。
祁嘉禾也不再逗她,重新合上眼睑休息。
一时间,车厢里静谧无比。
雨势逐渐小了下来,汽车很快开到了庄园,这会天色已经是微亮,时音发短信给元叔请了一天假,看着窗外直出神。
清早起来打扫庭院的佣人纷纷给轿车让路,车轮碾过地上沾了水的枯叶,无声地朝着宅子驶过去。
一旁的梧桐树叶子已经掉得七七八八,满树光杆枝丫挂着零星的黄叶。
时音看在眼底,不由得有些紧张。
距离她上次过来也不过数周,天气居然也有了几分隆冬的架势。
一想到等会要见到祁老先生,她还真有几分不安。
她向来没和祁嘉禾和平共处过,却要在他家人面前表现得和睦友爱,多少有些让人不自在。
心里念着祁嘉禾的伤,她倒不是怕自己露出什么马脚坏事,过不了老爷子这一关,倒是怕祁家人不知道祁嘉禾行动不便,再给他什么地方磕着碰着,导致伤口迸裂,加重病情。
汽车平缓地驶进了地库,停稳的瞬间,祁嘉禾也睁开了眼睛,像是根本就没睡着。
时音犹豫着要不要扶他下车,又怕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会直接伸手把他推到地上去。
正在她愣神的间隙,阿木已经下车给祁嘉禾开了门。
看也不看她一眼,祁嘉禾弯腰下了车,左臂松松地垂在身侧,看着倒也不是那么违和。
暗道自己想太多,时音自己开门下了车,跟在两人身后走向电梯。
一边走一边想着,祁嘉禾会不会忍得很辛苦,可见他步履稳健,丝毫无恙的模样,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他有任何问题。
时音不由得在心底感叹这人是真能忍。
就算是前不久才做了手术,这会麻药的药效应该也散得差不多了,他外表看起来居然像个没事人一样,简直堪称医学奇迹。
只是走进了细看她才发现,祁嘉禾的脸色比起平常要更加苍白,额头也布着一层薄薄的细汗,唇色也似乎比刚刚在车上的时候更加浅了几分。
时音心里咯噔一下,见他什么也不说,只是这么径直往前走,她也不好劝他量力而行。
她想了想,于是在进电梯的时候,默不作声地站在了他的左侧,想着为他挡挡那只受伤的左臂,好不让人看出来他行动不便。
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祁嘉禾不由得侧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深,却什么都没说。
电梯门打开,三人依次走出去。
一眼就能看见坐在餐厅里喝茶的祁清姝,时音心里登时就是一沉。
祁清姝坐在雕花的座椅上,穿着一身高定的套装,手里端着一杯特供的雨后龙井,举杯刚要喝,眼角余光瞥见三人从电梯间走了出来,不由得秀眉一挑,但转眼便目不斜视地淡淡道了句:“这么早就回了?怪稀奇的。”
阿木一路紧赶慢赶,现在到了祁家也不过七点半左右,原本是准备避开家里人先回房歇息的,没成想祁清姝竟起得这么早。
祁嘉禾面不改色地朝着楼道走过去,一边应了句:“你也一样。”
祁清姝自己在郊区买了套公寓,平常也不住家里,有事才会回来看一看。
时音跟在祁嘉禾身边,自觉最好不要搭腔,就这么装作透明人一样就好。
谁知刚跟着祁嘉禾踏上台阶,她便听见祁清姝用不阴不阳的语调说了句:“见着人也不会叫一声,也不知道父母怎么教的。”
祁嘉禾停下了脚步,朝着餐厅里的人望过去,视线晦暗,辨不清情绪。
时音跟着停下,心下叹息一声,最终还是噙着笑意看向祁清姝,状似大方地回了一句:“我想二姐也不太想听到我的声音,干脆就不说话了,谁知道你还是不满意呢,让人怪为难的。”
她从来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祁清姝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她,饶是菩萨都有气了。
今天别说是当着祁嘉禾的面,就是祁老爷子在这,她也非得把心里这口恶气给出了。
祁清姝蹙着眉看她一眼,视线凌厉又厌弃,语调也尖锐了几分:“我跟你说话了吗?乱搭什么腔?”
这反应倒是在时音意料之中,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这祁清姝指定是脑子不太好使,这莫名其妙的恶意也不知道是由何而起。
她刚想开口反驳两句,却听身边的祁嘉禾蓦然出声道:“那你是在跟我说话?”
时音没想到他会开口,登时便是心里一惊,侧眸朝他看过去,见他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却微微蹙起,看向祁清姝的视线里颇有几分不悦。
祁清姝也是一愣。
先前老爷子生日的时候,祁嘉禾不是没开口维护过时音,但她以为那只是当着老爷子的面做的戏,他不喜欢时音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会真心实意地偏袒她?
但现在老爷子不在,祁嘉禾竟然也帮着时音说话?
是真心,还是演戏?
念及此,祁清姝的面色差了几分,和祁嘉禾对视了数秒之后,她才有些愤愤地收回了视线,抿了一大口茶,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是我自言自语,行了吧?”
祁嘉禾显然不打算让这事就这么翻篇,而是淡淡说道:“你要是不待见时音,下次家宴你就别来了。难为人也得有个度,至少别当着我的面儿,她脾气好不跟你计较,我就不一样了。”
一番话把祁清姝听得面色铁青,时音则好似被什么触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