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没事吧?”热心肠的大叔,在面带焦急的萧腾上了车后,就忍不住一直安慰他,还贴心的主动降下后车窗,让夜风吹进来让他好好冷静冷静,再见到他的下车这么急切以至于险些栽倒,不由再一次出声关心道,“您要不要紧啊?”
慌乱之下抓住了半开的车门,一阵突然而猛烈的撞击,白天被铅笔戳了一道伤,晚上又硬生生撕裂了皮肤,剧烈而钻心的剧痛很快就从掌心传向了神经末梢,萧腾的眉骨狠狠一跳,脸色也跟着变得惨白了几分。
“我没事。”萧腾放下拽着的车门,动作木然的反手关上车门,声音带着浓重的嘶哑,也不知道是酒精的影响,还是因为内心焦躁。
“没什么事就好。”司机憨厚的声音再度响起,然后启动离合器驶离大院。
之前让司机开车开快点,可真正到了医院,却又心生出一股子胆怯,萧腾立在急诊大楼大门口,没有着急着进去大堂内。
夜很深,远处的天空也一片暗沉,大概为了方便照着急救车进出,急诊大楼外的院子里开的灯很亮,靠近院墙边停着一排救护车,随时待命准备出门去接急病患者,宽敞的一楼大厅内,此时也是一片亮堂堂的。
又一辆救护车驶离大院时,萧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掌心——
许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车门尖锐的部位,掌心上的伤口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加重了许多,看起来有些血肉模糊了。
这只手掌大概就是他心情的写照,伤过一次之后,猝不及防的再伤一次。
伤,一次比一次来得狠。
从兜里掏出手帕,随意而粗鲁的擦去上面的湿润,素净的格纹手帕,很快就被沾染上一大块血色,萧腾无视手心里的剧痛,攥着已经报废了的手帕,抬着沉重而麻木的腿,跨进了急诊大楼一楼大厅,里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人,除了挂号窗口和咨询台后分别坐着的几个值夜班的护士。
门边有个蓝色的大垃圾桶,萧腾随手一抛,被侵染了血色的素净手帕就躺在垃圾桶里了,鲜红的颜色在杂乱的垃圾中格外显眼。
掌心不断有血渗出来,掌心里很快就又一片湿润了。
萧腾大步流星,很快就到了咨询台前。
浓烈的酒精味飘在鼻孔里,明显不是医院里常见的消毒水味,且之前一直明晃晃的头顶忽然有些阴影投下来,强撑着精神的值班护士稍稍蒙了一会儿,然后才强打起精神坐直了身体。
抬起头来,面容英俊但满脸憔悴眼睛充血的男人,看起来颓废至极却又充满了别样的魅力,就这样闯进了她的视线里。
一时惊艳之下,值班护士甚至忘了询问,这位先生是不是有什么需求。
“你好,请问是不是有一个叫……”语音忽然停顿下来,年轻男子似乎在压抑什么,眼神克制却又带着担忧,片刻之后,低沉而喑哑的嗓音再度响起,“刚才是不是有个叫顾笙箫的患者,来你们这儿急救了?”
刺鼻的酒气扑鼻而来,值班护士有些不适的皱着眉,然而良好的职业素养让她脸上扬起一抹轻柔的笑意。
“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护士说着,很快低下头在电脑上查看,不过两三分钟,护士很快就在急诊挂号记录里查到了信息,她抬起头来再次看向萧腾,“确实有一位叫顾笙箫的患者来……”
“她现在怎么样?还在急诊室里吗?”语调不重,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情绪,但他毕竟仓促打断了护士正在说的话!
“……先生您是她什么人?”护士忽然变得谨慎了起来,大概觉得大半夜酗酒的不是什么好人。
萧腾一时沉默。
他和她,如今他们之间还能是什么关系?
好半晌之后,萧腾才终于哑着嗓子,回答了值班护士的问题:“……是朋友,我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护士又狐疑不定的看了他几眼,然后又低头看了眼电脑屏幕上的信息,然后才把顾笙箫接受紧急治疗的诊室位置告诉他。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萧腾转身便要离去,却没想到这时,值班护士忽然在背后喊出声:“先生——”。
“有事?”萧腾蓦地站定,转过身来看向服务台问。
“您似乎喝了不少酒,需不需要喝点醒酒茶?”护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茶包,从咨询台后伸出来,十分善意地对萧腾说:“茶包放在一次性杯子里,在旁边的饮水机打热水,直接泡开就可以喝了,很方便的,喝了人会舒服一点。”
“不用了,谢谢!”萧腾决绝护士的好意,他确实喝了不少酒,但知道自己此刻清醒无比。
很轻易就找到了急诊室病房的位置,只是站在走道里,看着眼前这扇门,右手似乎被捆了块千斤巨石,那只手始终无法敲在门上。
刚才着急忙慌的直接赶来,真正站到病房门口,萧腾才想起来,里面的人并不欢迎他的到来,她看他的眼神那样冰冷陌生,仿佛他与她有什么深仇血恨!
隔音效果不太好,医生与小姑娘的对话声,隔着门板传出来,声音听起来窸窸窣窣的——
“……就是感冒没……着凉……还有些疲劳……可能还受了点刺激……”是一道男中音在说话,听起来是医生,“你们……怎么照顾病人的……对,要多注意……千万别再受凉……住院……”
“知道了,以后会注意……要我去办住院手续……”脆脆的带着急切的声音,应该是她徒弟曲七夕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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