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先生。”笙箫僵着身体后退了几步,视线也在同一时间看向了别处。
萧先生?这算是可喜可贺的进步吗?之前还是先生呢。这次多了姓氏!萧腾忍不住想要咧嘴笑一笑,然而唇瓣动了几下,最终发出的却是自己都不喜的语气,听起来生硬又寒冷:“顾处长。”
“萧先生,你来……”面无表情的盯着他,语气依然生疏淡漠。但笙箫才刚刚开口,后面的话随即就被一道透着寒气的声音打断,萧腾面色沉沉十分不善地盯着她,“顾处长,你一直都这样待客吗?就这么把来看你的朋友晾在病房门口?”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傻傻的站在病房门口,和他无声对峙了不知多久。
“请进。”笙箫伸手推开了病房的门,然后往边上挪开几步,伸手朝病房里比了下请进的动作。
萧腾带着一身阴沉的寒气,大步跨进了之前怎么都不没勇气进来的病房,阴森暗沉的视线在病房里绕了一圈,病房里显然只住了顾笙箫一个人,因为里面另外一张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他的视线落在那张被子凌乱卷着的空病床上,神情忍不住有些恍惚。
她体质太弱了,在他强行压着她跑步将身体锻炼强壮之前,隔三岔五的就头疼脑热不舒服,三天两头跑去校医院里住着,去的次数太多以至于校医院挂号室的护士大姐都记住她了,那时候只要能逃开的课他都给逃了,带着课本和参考书去医院陪护。
偏偏病了的人还不注意休息,上完不能逃的课回医院,迎接他的常常是凌乱的空病床,打完了电话才知道,她居然拉着来医院看她的室友们一起,跑校医院附近的西苑小吃街吃东西去了。
浓烈的消毒水味,凌乱的空病床,还有无辜地垂着脑袋认错的的顾笙箫,有多久没看见这样的场景了?
代表着病痛与死别的医院是个很不好的地方。
但萧腾却悲哀的发现,自己十分怀念,怀念那些可以在清晨的鸟语与医院大楼外的喧嚣中醒来,一睁开眼就是顾笙箫的日子。
顾笙箫似乎也想到了从前,那些被悉心照顾的经历,令她的神思也与他一样有些恍惚。
外面有风,大约是隔壁病房里挂了串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很悦耳,也惊醒了陷入回忆中的人,萧腾往前走了几步,把东西放到笙箫睡的病床那边的床头柜上。
“……这是?”笙箫藏起翻腾的情绪,走到自己躺过的病床前。
“……山楂枸杞粥。”萧腾低头打开保温桶的盖子,香喷喷的味道立即飘在空气里,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自嘲。
那一句“这个有助于开胃”却被他省去了。
可山楂枸杞具备的的养生功能,这种基本常识顾笙箫又岂会不知道?这份粥的用心能掩饰得了么?
笙箫的视线落在那个保温桶上,努力地憋住眼睛里的涩意,掩饰住苍凉的神色,如果不是那些痛苦太过深刻,她想她可能会忍不住时空错乱的回到从前,那些过分温馨美好的小时光里,他就如立夏曾多次提到的那样细心又周到……
可他越是这样细心周到,就越令人觉得残忍无比。
这样好的人,不可能再属于你啊!
“抱歉,萧先生!”笙箫声音艰涩地打断这诡异的安静,她坐到病床的边沿,“我这儿什么都没有,没办法好好招待你。”
萧先生……萧先生……
萧腾有些气闷的瞬间冷了脸,蓦地举起受伤的左手,眸光暗淡的定定的看了几眼白色的纱布。
再抬眸看向笙箫,射出来的目光冷峻而暗沉:“没关系,不用了。我来医院是为了给左手换药重新包扎,来这里本身就是顺便。”
顺便?笙箫的脸上染上了愕然,疑惑的视线却落在了那个保温桶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落在保温桶的logo上。
这个牌子的保温桶,在他们超市里有专门陈列的货架,漂亮温馨的外型和良好的保温效果,价格自然也就美丽不到哪里去。
萧腾自然也注意到她脸上异样的表情了,顺着她的视线落到那个昂贵的女性化保温桶上——
“立夏怀着孕,最近胃口不太好,家里常备着这些……”下意识开始解释。
萧腾解释的时候挪开了视线,没注意到笙箫勉强维持的表面平静,因为他这一句解释而瞬间崩塌,脸色倏地一下变得比雪白的墙壁还要白上好几分。
脑子轰的一下一片空白,模糊的眼前不断闪现的画面,全都是那天在超市看到的女子,小腹微凸韵味十足的模样。
“她是孕妇。”人潮中恍惚听到的这一句,熟悉的嗓音里带着的怒气,仿佛还在耳边叫嚣着。
难怪,难怪刚才一眼看过去,觉得这个保温桶看起来真温馨啊。
听说女人怀孕初期容易吃什么吐什么,胃口通常都不好。
原来都是为立夏准备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笙箫窒息得有些胸闷气短,仿佛一口气缓不过来要昏厥过去。
但骨子里的骄傲与倔强让她愈挫愈勇,不想再在这个人面前露怯,不想让他看见她的一丝脆弱与难堪,她自嘲地笑了笑,低着头敛去了眼底浓烈的哀伤,眨了眨眼睛,望着自己攥紧了衣摆的手,声音淡而空寂地说:“我明白了。”
这么说了句,随即漠然地笑了笑,眼底快速滑过一道几不可察的自嘲,随后暗淡的眼底又迅速归于一片平静。
顺便?那就顺便吧。
期待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