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沉的,湖面上烟波浩渺。
远远能看到一行低飞的水鸟,以及拢在一面氤氲之中的青山轮廓。
湖旁停着一只小船,船上已坐了四五个少男少女,然而船夫却丝毫没有行舟的意思,老神在在地蹲在岸边。
等的时间有些长了,其中一名墨发高束,面容冷艳的少女不耐烦道:“船家,还不走吗?”
“急什么。”船夫慢慢悠悠地道:“还要再来一个人。”
“都等了这么久了,不会再来人了。”少女皱眉,十分直接:“开船吧,我们多出一个人的灵石。”
这少女容貌过于艳丽,又明显不是什么好性子,以至于她不管说什么做什么,眉宇间总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刻薄。
“最近生意好得很,不差那几枚灵石。”船夫瞥了少女一眼,丝毫不为所动:“老夫就是要等够六个人再走,姑娘若是不愿,大可下船自己到湖对面去。”
少女语塞。
她要是能自己过去就不会在这儿等这么长时间了。
此处有阵符大师设下的禁制,想要到对面的蓬山,就必须坐船。
而且船夫不能是修士。
条件很简单,只是这两天蓬山秘境开了,来渡湖的修士越来越多,船就相对少了,他们好不容易才坐上这只船,自然不会再下去。
船夫见少女不说话了,轻哼了一声:“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少女闻言大怒:“你!”
凡世之人见了修士哪个不是毕恭毕敬,少女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见过如此刁钻之人。
周围的其他人连忙七手八脚地按住她。
“林润师姐,忍住忍住。”
“咱们好不容易才坐上船。”
“怒火伤肝伤肺......。”
见师弟师妹们如此,林润也只能铁青着脸咽下这口气。
船夫见状扬眉,咧开嘴一笑。
又等了一会儿,终于有一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女子一身青色罗裙,身形消瘦,肤色白皙,一头墨缎似的乌发由一枚乌木簪挽起。
柳眉弯弯,唇色如樱,眸中似是含着一泓清泉,顾盼之间晃人心神。
女子走到船夫身旁,弯起眉眼,声音柔婉清越:“老人家,走一趟需多少灵石?”
船夫守在湖旁几十年,从未见过比女子容色更胜之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愣。
直到一只白团子跃上女子的肩头,朝着船夫呲了呲牙,船夫才缓过神来,顿时有些尴尬。
那女子倒是落落大方的一笑,将肩上的小兽抱了下来:“蒙蒙,别吓人。”
白团子有些不满地动了动。
船夫轻咳了一声,开口道:“姑娘是要去蓬山?”
女子点头:“听闻蓬山秘境开了,去凑凑热闹。”
船夫便让女子上了船。
周围的几名修士见终于凑够了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又相互对视了几眼,眼中俱是惊艳之色,然后一齐朝林润看去。
林润一眼便看出几个师弟师妹想同方才那女子攀谈,冷冷地横了几人一眼便闭目不管了。
几人顿时神采飞扬,眉来眼去地比划了一阵,一名弟子清了清嗓子。
“说起来也是可惜。”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对旁边的女弟子道:“师妹可知道这蓬山仙子?”
女弟子十分默契地接了他的话:“好歹是当年的桃夭榜首,我自然有所耳闻。”
先开口的弟子便叹道:“那可是当年的风云人物,可怜一昏便是几十余载,如今就算是醒了也不是时候。”
青衣女子见他们一唱一和,显然是说给自己听的,便笑着道:“怎么不是时候?”
男弟子见她搭腔,顿时眼眸一亮,指了指远处隐隐露出一角的蓬山,滔滔不绝道:“先说这蓬山仙府,就在她醒的前一天,刚刚被她之前的几名手下收入囊中。”
而后拱手行了个礼:“再说咱们应淮谷少主,苦等了近乎百年,好不容易又有了心悦之人,结果在合籍大典上的节骨眼上听闻她醒了,当场便丢下新娘子往顾家去了。”
又指了指南边:“然后是这顾家,她堂弟顾佐言兢兢业业的当了这么多年的‘副’族长,好不容易得了族人的认可,正要把家主令收入囊中,结果她醒了,这家主到底是该归谁?”
最后还做了总结:“她若是早醒几日,不仅自己的洞府不会被瓜分,少谷主也不必背上抛妻恶名,顾家的事也好商量。”
他话音刚落,便见青衣女子肩头圆滚滚的团子正恶狠狠地瞪着他,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一时间有些茫然:“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青衣女子摁住肩头龇牙咧嘴的小兽,低声轻笑道:“你说的对,确实不是时候。”
男弟子见她这么说,局促地笑了笑,语无伦次道:“其实.....也不是说蓬山仙子不好,就是这世事难料.....实在是太过巧合......那,那什么,在下应淮谷文悦,敢问姑娘是?”
顾栀言随口扯了一个名字:“言芷。”
男弟子“啊”了一声,挠了挠头道:“姑娘同蓬山仙子的名讳居然如此相似。”
顾栀言弯了弯眸子,心道,可不是么,这正是蓬山仙子本人随口胡扯的。
不过她关心的不是这件事:“如此说来,蓬山仙子之前的东西全没有了?”
没等男弟子回答,林润便毫不客气,十分果断地道:“毛都不剩一根。”
顾栀言:“.....。”
这么残忍且真实的么?
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