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姝怡的呼吸一点点慢下来。
“就像我曾经费尽心机地想跟你在一起,我不介意抛下一切跟你私奔、远走高飞,如今我千方百计地改变裴言瑾,反而结果就如你跟我一样——适得其反,只会把你们推得越来越远。”裴廷清摇摇头,苦笑一声,“现在我放弃了,人活一世短短数十载,何必这么为难自己,而不向命运妥协?回过头来想想,有些事真的没有必要去强求。”
他说着迈开脚步,头也不回地说:“走了,有机会再见吧!”
这一句“再见”,便是和过去告别,和这段本不该开始的感情告别,只可惜他执着了那么多年、追求了那么多年,同样也让自己痛苦了那么多年,才在这时真正放下。
如他刚刚所言,何必呢?
谁离开谁,还不是照样活。
裴姝怡捂住嘴,眼瞧着他的背影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她突然感到整颗心都被掏空一样,疾步走过去在他开门之前抓住他的手臂,“等等!”
裴廷清漆黑的瞳孔一下子睁大,片刻后又恢复平静,低下头目光落在她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上,低低地问:“做什么?”
做什么?
不知道。
她只是不想就这样让他走了。
“放开。”他低沉地命令。
裴姝怡松开手,在裴廷清走出去之前,突然又说道:“外面下雨了,我拿把伞给你吧!”
“不用。”言简意赅的两个字,他打开门走出去。
裴姝怡转身从伞筒里抽过伞,疾步跟上去。
外面的车子边裴言峤和那个女人仍然用枪抵在对方的额头上,站在雨中仿佛成了两尊美丽的雕像。
裴言洁的功底终究不够深厚,半个小时过去她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动了动唇刚想说什么,前方忽地传来裴廷清沉肃的声音,“你们两人在做什么?”
裴言洁立即开口说道:“是哥哥先动的手。”,这个25岁左右的女子,正是裴廷清和宁梦怜所生的那个女儿,裴家财阀名义上的二小姐,最近刚从国外留学回来。
裴言峤闻言双眸一眯,一丝阴鸷流泻而出,“谁是你哥哥?我只是在向你打招呼而已吧?”
裴言洁弯起那双和裴言峤如出一辙的细长眼睛,眼尾天生的风情下又有掩不住的纯真,笑嘻嘻的,“那弟弟?”
裴廷清额角上的青筋隐约颤动,负手立在那里,严厉地说:“言洁,废话那么多,还不把枪放下?”
“哦。”裴言洁狠狠瞪过裴言峤一眼,收起枪后她推开裴言峤,几步走到裴姝怡面前时,她很快地变回知书达理的名媛闺秀,对裴姝怡深深鞠躬,礼仪有度地问候,“伯母晚上好,我刚刚想着伯母不喜欢外人打扰,也就没有进去,倒是惹得哥哥不高兴。”
裴言洁早在生下来没有多久就被裴廷清送去国外,裴姝怡几乎没有见过她,此刻看起来裴言洁的长相确然跟裴廷清和宁梦怜两人有几分相像,她颌首歉疚地说:“抱歉,言峤不太懂事。”
裴言峤招呼也不等就往屋子里走。
裴姝怡转过身微微有些恼怒地说:“言峤,最起码的礼貌都没有吗?”,就算要比子女,她的儿子也不能比宁梦怜的女儿差。
裴言峤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说:“我赶着去医院照顾阿初。”
“对了哥哥!”裴言洁突然叫住裴言峤,修长纤柔的身形立在那里,含笑意味深长地说:“我也听说阿初住院了,麻烦你转告他一声,过两天我去探望他,不要让他敷衍了事。”
裴言峤的唇角沉下去,没有再说什么,进去后关上门。
裴廷清没有去接裴姝怡递来的伞,淋着雨走向副驾驶座那边打开车门,“言洁,我们该回家了。”
“好。”裴言洁乖乖地应了一声,再度向裴姝怡鞠躬,“伯母再见。”,打过招呼后她转过身,栗色的卷发在空中滑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淡淡的幽香涌入裴姝怡的鼻尖。
她紧紧地握着伞柄,窈窕纤瘦的身形僵立地站在漆黑夜色下的雨水中,久久没有动一下。
裴言洁突然在这个时候回来,所以裴廷清已经放弃让裴言峤继承裴家,而选择了尚还稚嫩的裴言洁吗?
***
晚上蔚惟一坐在床头的灯光下翻着有关胎教的书,直到11点钟,段叙初还是没有回来。
她渐渐有了睡意,再加上得知段叙初并没有出事,她安心不少,躺回被子里,怀抱着毛毛,很快睡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轰”的一个惊雷响彻整个房间,蔚惟一吓得腾地坐起身,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她的面容苍白如纸,细密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泛着水光。
她还是害怕这样的雷雨天气。
蔚惟一抱住被子,一头长发披散下来盖住背部和肩膀,整个人蜷缩着紧靠在床头,转头看了一眼身侧空出的位置。
她心底泛起涩意,更紧地拥住自己的肩膀,目无焦距地盯着漆黑的窗外,身形构成一个影子映在墙壁上,孤寂而悲伤。
段叙初没有回来,原本应该睡在怀里的毛毛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蔚惟一感到从头到脚一阵阵发寒,她用两条细瘦的手臂圈起膝盖,把脑袋深深埋入进去。
恰在这时传来门被推开的响动,动作很轻,再加上窗外的暴风雨,起初蔚惟一并没有注意到,忽地又是一个雷声响过。
蔚惟一惊得抬起头,下意识地向门口望去,正好看到关上门正转过身来的段叙初。
他没有带伞,从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