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叙初醒来时已经是后半夜。
他感觉到腰上被什么重物压住一样,垂下眼帘看到把脑袋枕在他身上睡觉的蔚惟一,段叙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重瞳渐渐清明,光芒聚拢,他躺在那里没有动,温柔而无声地凝视着蔚惟一柔美的侧脸。
好像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一样,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和静谧的深夜里,她再一次抱着自己,安静地沉睡。
这样真好。
他铤而走险、不顾性命为她挡子弹,所要求的不高,只想让她安然无恙、换来她躺在他的胸膛,他静静地看着她在沉睡中露出的笑脸。
段叙初的眸光越发温柔,在这时看到蔚惟一眼角滑过一颗透明的泪珠子,段叙初心疼而无奈地叹息一声,抬起修长干燥的手指抚上她的脸。
“阿初......”蔚惟一惊醒过来,看到段叙初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她一下子抓住段叙初的手腕,“阿初,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我帮你叫医生过来。”
蔚惟一说完就要站起身,却被段叙初拉住,重新坐回床沿上,“你陪在我身边,就算我原本不舒服,也全都舒服了。”
“嗯。”蔚惟一迟疑片刻,还是低低地应了一声,坐下来两秒钟又对段叙初说:“躺太久会不会很难受?若是不想再睡的话,你坐起来一会。”
段叙初很听话地起身。
蔚惟一连忙去扶他,把柔软的枕头垫在段叙初背后,她转过身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段叙初。
段叙初接过来喝了一口润着嗓子,原本想说些什么,这才注意到蔚惟一把脑袋埋得很低,从他醒来开始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段叙初眉头一皱,“为什么不看我?”,目光瞟向蔚惟一攥在一起的手,他用手指捻起她的下巴,凌厉的重瞳紧锁着她,“你在紧张什么蔚惟一,很抵触我?”
“不是!”蔚惟一慌忙抬起头,对上段叙初咄咄逼人的视线时,她咬着唇,“阿初,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段叙初这才收回手指,用淡淡的语气说:“我压根没有生气,又何来‘还’一说?但是惟惟,我这里很痛.....”,他用手指在自己的心口位置,墨色的深眸满含着痛楚绞着蔚惟一,“皮肉之伤尚可恢复,但你在我这里插上的一刀,要多长时间才能愈合?”
“对不起......”蔚惟一深深地低下头,滚烫的泪珠子砸在手背上,“我确实是护着蔚墨桦没有错,但我没有让你,或是黎傲他们几人牺牲自己去救蔚墨桦。当时我误以为你的人很多,至少你不杀蔚墨桦,救他也只是举手之劳,谁知道......”
段叙初打断蔚惟一,“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我不想再听,我谅解你的心情。”,他抿着略显苍白的薄唇,失望而自嘲地说:“我要的不是你的解释和忏悔,最可悲的是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用性命护你周全、我那么爱你蔚惟一,我们在一起经历那么多,你却轻轻松松地说‘我们结束了’,那么以前的种种都算什么,不作数了吗?”
蔚惟一无言以对。
在一起这么久,无论她做错什么,或是意见有分歧的时候,段叙初都让着她,很少去计较什么。
他太包容她,很多时候她只要说一声对不起,掉几滴泪,他心疼之下立马又宠她、惯她了,以至于她忽略了他的感受。
如今他借题发挥抓住这点不放,不是他矫情不可理喻,而是她的不信任和不坚定,真的伤透了他。
“都说‘患难见真情’,若是没有蔚墨桦这件事,我要多久才知道你并没有把你自己完全交给我,你对我并不是全心全意,你爱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深?原来从始自终都是我自作多情,我高估了你对我的感情。蔚惟一……”段叙初幽邃的双眸中泛起猩红之色,他沙哑地叫着她的名字,“我可以为你去死,但我希望我的死有价值。”
“我确实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我只要你的一颗真心,我的要求这么低、这么简单,你却做不到,还是说你以为我段叙初不是人,我多无私、多伟大?我没有七情六欲,我不在乎小情小爱?若真是如此的话,我怎么会因为你一句‘我们分开吧’,心会痛得难以呼吸?我没有把‘我爱你’时刻挂在嘴边,我野心大,不可能送玫瑰钻石玩各种浪漫,每分每秒哄着你,或许对你的爱也不见得有多浓烈,但我自认为这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个男人如此待你蔚惟一。”
教养的缘故,蔚惟一从小到大几乎没有跟人发生过争吵,听完段叙初这样的指责,她自己心里也很难受、很委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段叙初,“我承认我对你确实不够坚定,我伤了你。可是你跟江茜整整六年的婚姻,哪怕只是形式上的,我心中还是有个疙瘩。我们身边有那么多阻拦我们在一起的人、那么多的障碍,你不会知道,在没有真正成为你的妻子之前,我始终都处在忐忑不安的状态。你说你害怕,我又何尝不害怕失去你?”
“我懂了。”段叙初摇摇头,“原来还是我做的不够。”
蔚惟一闻言嘲讽地反问:“你可以不要一直纠结这点吗?都已经过去了,我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我会改正。难道你还像当初那样因为裴言峤送我一方手帕,我手腕上戴了别人给的镯子,你就睡不着一直纠结下去吗?”,说到这里蔚惟一想起这个男人变态的占有欲,她忽然觉得好笑,心顿时柔软,争吵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她伸出手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