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医院。”
蔚惟一闻言还不等段叙初继续说下去,她豁地站起身,面色惨白惊慌失措地问:“你怎么了阿初?!”
紧接着电话那边便传来段叙初无奈,却又欢愉的笑声,“你不要紧张,听我说完。我好好的没什么事,而是裴廷清醒了过来,但沉睡这么久,即便如今醒来,他的时日恐怕也不多了。”
“婚礼上时我接到电话赶来医院,先是作为医生助理进去手术室,然后跟他们一起讨论裴廷清的病情,后来又对裴廷清说明一些情况,直到刚刚才有时间,看到你打来的电话,要回给你时,囡囡就打给我了。”
蔚惟一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这样,段叙初关机是因为在手术室里,而开机后她一直在哭,就没有打过去了,以为他生气不理自己了,到头来竟是巧合下的误会。
蔚惟一皱着眉头,不满地说:“你害我哭了那么久。”
“是你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了,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如今我没有给你什么承诺。”段叙初低沉地说:“我刚刚才看到报道,你的处理方式让我很开心,你也不要委屈了,我不是故意的,囡囡也替你骂过我了。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被囡囡骂,你看刚刚她紧张成什么样子?”
囡囡这时正仰头瞅着蔚惟一,乌黑明亮的大眼睛扑闪着,睫毛也像是展开翅膀的墨蝶,那样子单纯而无辜,蔚惟一的手掌放在囡囡的脑袋上,唇边噙着笑,“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开车过去接你吧。”
裴廷清醒过来,段叙初不顾一切地赶到医院,又是进手术室,又是跟医生讨论交流的,可见他有多爱戴裴廷清,在段叙初心目中,裴言峤是兄弟,而裴廷清则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如今被诊断活不久了,段叙初肯定很难过。
而他这些年以来承受得太多,从小被父母抛弃,后来好不容易有了最好的兄弟,但裴言峤却只当他陌生人,与他决裂,如今又是裴廷清发生这种事,这些都是很大的打击,蔚惟一太心疼段叙初,她想在段叙初无助难过时陪伴在他身边。
“你来接我做什么,担心我不回去是不是?”段叙初自然知道蔚惟一的心思,只是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想让蔚惟一为他担心,段叙初开着玩笑,若无其事地说:“我晚上就回去,你要在家照顾囡囡。”
蔚惟一就没有再坚持,柔声说道:“那我等你回来,有什么状况的话,你必须打电话通知我,不然我一个人又要白哭一场。你很忙是不是?快去吧。”
“傻瓜。”段叙初终于又这样叫她,听到她在镜头前的那一番话,不可否认他很开心,好像是埋在他心里随时会爆炸的一颗炸弹突然被拆除了一样,他不用时刻提心吊胆,直到现在终于可以安心了,段叙初用温柔的语气说:“我挂了,你也该去给囡囡做饭了。”
蔚惟一柔婉地笑着,“好。”,她挂断电话后蹲下身,两手握住囡囡的肩膀,“刚刚你爸爸解释过了,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所以囡囡不要生气了,爸爸回来后,囡囡要跟爸爸道歉知道吗?”
当然,段叙初也不会和囡囡计较,但身为彼此的伴侣,这样教育孩子的方式才是正确的,就像段叙初在囡囡面前总是说她的好,让囡囡尊重她爱她一样,无论他们背后有多仇恨对方,也不能在孩子面前指责对方的不是,让孩子以为他们的爸爸妈妈很坏,或是怂恿孩子站在哪一方,其结果只会让战况越演越烈,受伤的是孩子。
蔚惟一给囡囡解释了整件事的经过,囡囡惭愧地低下头,“原来是这样,囡囡误会爸爸了,还那么严厉地骂了爸爸,爸爸会不会不爱囡囡了呀?”
“囡囡真傻。”蔚惟一爱怜地抱住囡囡,手掌在囡囡的背上安抚地拍着,“你爸爸怎么会跟你一个孝子计较?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爸爸,你说对不对囡囡?”
囡囡用力地点点头,“嗯,爸爸是个好爸爸,大人不记小人过,他不会和囡囡一般见识。”
蔚惟一抱紧囡囡,闭上双眼,她的心里压着的石头放下,此刻她感到很轻松,也很甜蜜。
有这样乖巧的女儿,是她最大的幸福。
而这边段叙初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立即进去裴廷清的病房,他坐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玻璃窗那里裴言瑾背对着段叙初,身形修长负手而立,正从高处俯视着这个城市的黄昏。
然而这里的夕阳怎么看也不如那片山顶上的和无间岛的那么壮观美丽,也或许是心情不一样了吧?
“教官要在临死前,或是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和伯母在一起。”段叙初把手机放在会议桌上,嗓音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苍凉,“但他如今不知道伯母的精神不正常,若是见面了,反而会刺激到他,影响他的病情。而从另一方面来说,伯母正在治疗期,稍微有了起色,她为什么会疯你我都清楚,我想她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再见教官一面,也不会原谅教官。”
裴言瑾闻言脊背一震,唇线紧抿着,泛起苍白色,他用艰涩的语气说:“也就只有先瞒着他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若是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在他生命弥留之际,我们可以找一个和伯母长相相似的女人,来冒充伯母让他见最后一面,也算是没有什么遗憾了。”
段叙初略一沉吟,“也好。”
裴言瑾转身走过来,手掌放在段叙初的肩膀上,低沉地劝解道:“辛苦你了,本来这就不是你的事情,而且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