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廷清站在原地凝望着裴姝怡的背影,她从始自终都没有回头,就这样短短一分钟的时间,她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离开他的世界。
裴廷清的胸腔猛然一震,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心口一样,裴廷清抬手按住心脏的位置,紧接着怒急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裴少!”下属连忙几步上前扶住裴廷清。
裴廷清抬手抹了一下唇边的血,面色苍白如纸,却是对下属摇摇头,“我没事。”
下属顿了一下,“那么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
不知道。
此刻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心也太乱了,就在裴姝怡夺过他手中的枪,把枪口抵上他的脑门时,整个计划都被打乱了,他筹谋了那么久,如今却是功亏一篑了。
“让我静一静。”裴廷清摆摆手让几个下属全都离开了,他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下来,在一片漆黑里抽着烟。
***
裴姝怡跟在项宇哲身后走了一路,直到出了酒店她都没有看到项宇哲带来的一个下属,就连车子也是项宇哲亲自开,不等裴姝怡询问,项宇哲云淡风轻地说:“弟媳不用找了,我确实一个人也没有带来,而之所以敢一个人来,是因为我知道裴廷清一定会放过我们。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最了解你的反而是你的敌人,偏偏我就是最懂裴廷清的那个。”
形势急转而下,刚刚裴姝怡以为自己和项宇曜必死无疑了,但结果项宇哲轻而易举就把他们救下来了,一时间她还没有缓过来,闻言什么也没有说,转头看着车窗外闪过的霓虹灯火,她的心乱如麻。
裴廷清救不了言峤,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最需要防备的人应该是裴宗佑,也以为裴家人中只有裴廷清可以信任,也会帮她,到头来欺骗她、算计她最深的却是裴廷清。
她自作多情了,即便不愿意相信事实是这样的,她也不得不相信,但至少给她一点时间来接受,并且她必须适应,她跟曾经最深爱的男人,从他要杀她的那一刻开始,成为了最大的敌人。
这是不是最可悲的?然而她却连哀悼悲伤的资格也没有,因为言峤命在旦夕,言峤需要她救,若是她的骨髓可以换给言峤,就算为了言峤死,她也甘愿了,但她已经走到了绝境,也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找谁,反正裴家人没有一个靠得住的,所以言峤该怎么办?裴姝怡把脸埋入两手中,泪水顺着指尖淌了出来。
项宇曜弯起手臂,沉默地抱住裴姝怡,裴姝怡的身子颤抖着,渐渐发出哭声来,项宇曜抱得她更紧,他知道裴姝怡不想放弃,但也确实挽回不了言峤的健康了,只能说命运如此安排,让言峤来到这个世上走一回,再带走他,这也是命,冥冥之中各有定数吧,也就只有放弃了。
后来项宇哲把项宇曜和裴姝怡送到了一栋别墅,简单叮嘱几句项宇曜后,项宇哲就离开了,项宇曜从医药箱里找来凝神安定的药让裴姝怡服下。
裴姝怡闭上眼睛躺在床上,项宇曜坐在灯光下看了她很久,直到察觉她似乎睡着了,项宇曜俯身在裴姝怡的额头上印下一吻,随后他关掉床头的灯,起身准备离开房间时,背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
紧接着裴姝怡在漆黑的房间里,从后面抱住了项宇曜,她流着泪哽咽地问:“你觉得我脏吗项宇曜?若是你不嫌弃我、不嫌弃言峤、愿意做言峤的爸爸,那么我们在一起吧。”
“姝怡。”项宇曜被裴姝怡这样一抱,她胸前的那两团绵软毫无缝隙地贴在他硬实的后背上,让他浑身都跟着紧绷起来,感觉自己的衬衣被裴姝怡流出的热泪浸湿,他一下子握紧拳头,动作一顿最终回过头,翻身将裴姝怡压在身下,黑暗中他寻着裴姝怡的唇吻上去。
灼热的男性气息瞬间把裴姝怡包围,项宇曜掠夺着她的美好,渐渐意乱情迷,“姝怡,我爱你…………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我会对你负责,在回日本之前,我们结婚吧。”
“好,圣诞之后我们回日本。”这个时候她太需要抚慰,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灵上,裴姝怡在项宇曜的亲吻下闭上眼睛,透明的泪水不断地从眼中流出来。
她认命了,她要带言峤回去日本,在医院陪言峤度过最后一段时光,而随着言峤生命的终结,她和裴廷清之间最后的羁绊彻底断了,她永远不会让裴廷清知道她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很像他,很聪明、懂事、可爱,但后来他死了…………人这一生总有太多遗憾,报应吧,言峤便是最深、最大的罪孽,那么她会好好地送言峤离开,她不是一个好母亲,以后的罪,让她来赎。
三年来她守着她和裴廷清之间的承诺,如今她却不会再为裴廷清守身了,在他说出要杀她,并且真正付诸行动的那一刻,他们终于结束了,他曾说过离开她不能活,事实上他反而过得更好,而她又何必再执着下去?
真正的爱情是绝不疯狂,绝不自私,念着他、爱着他、反倒成了最大的笑话,被他看不起、被他骂她自己作践自己,那么从今以后她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他只是她年少时期做的一场梦罢了,惊艳了她的时光,却只是刹那,而后来的岁月,必将由项宇曜这个男人来温柔,人的一生便是如此吧,总是痛过后,才会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