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大厅里的灯光是彩色的,柔和而又朦胧,脚踩在地毯上很舒服,让人有一种身处在梦幻的感觉中,或许对于别的女人来说,这该是一生最幸福、神圣而又激动的时刻,但于裴姝怡,却是太可悲、也太荒谬。
她的面容肃穆僵硬,妆容掩盖不了脸上原本的苍白和灰败,没有丝毫身为新嫁娘子的欢笑和甜蜜,裴姝怡的内心无比的平静,一步一步走过去时,眼角余光瞥向裴廷清,跟他的距离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裴姝怡拼命忍住想要回头的冲动,不知道那个曾经爱自己到发疯、走火入魔的男人,在这个时候亲眼看着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他该是什么表情。
他会微笑,或是悲伤,流露出不舍和痛苦?不…………这都不是如今的他,他必定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事不关己的姿态,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不能激起他眼中的波澜,一如十四岁那年的初见,若是预料到今天这样的结局,她怎么会试图靠近他,又在后来,直至嫁人的这一刻,都还在深爱着他?
裴姝怡知道,若是今天她的计划失败了,那么她就真的会成为项宇曜的妻子,言峤被带回裴家,裴宗佑肯定不允许她再见一面,如此她跟裴廷清最后的羁绊也彻底断掉了。
而若是她成功地带着康复后的言峤逃掉了,那么她一辈子待在异国他乡,再也不会回来,两种结果都表明今天是她最后一次看到裴廷清了,往后一生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裴姝怡想到这里心口便是一阵绞痛,《婚礼进行曲》听在耳边越来越悲伤,在霍惠媛把她的手交给项宇曜时,她只觉得悲凉而又绝望,湿热的泪水快要冲出眼眶,却是强作镇定地微笑着对项宇曜说:“你今天很好看。”
“姝怡你也是最美丽的新娘。. ”项宇曜今晚穿着白色的礼服,衬得他越发丰神俊朗,琥珀色的眼睛里闪闪发光蕴着笑,温柔而又宠溺的。
无论这抽礼是真是假,反正他是当真了,从握住裴姝怡手的这一刻开始,裴姝怡就是他的妻子了,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裴姝怡的手里捧着鲜花,和项宇曜面对着宾客站在那里,众人纷纷鼓起掌来,裴姝怡看到厉雪也在席间,唯独厉雪和裴廷清、孟静三人没有鼓掌,裴姝怡微微蹙起描绘精致的眉头。
司仪在这时念着开场白,随后做着项宇曜和裴姝怡两人简单的介绍,然而婚礼不过进行了十分钟,厉雪还没有做出什么动作来时,忽然从入口那里传来一道男人低沉的声音,“等等。”
众人一愣,裴姝怡的瞳孔顿时睁大颤动着,也是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从前面大步走过来一个男人,而他脸上戴着银色的复古面具,露出坚毅的额头和线条流畅的下巴来,连身形轮廓都像极了那晚在病房的黑暗中跟裴姝怡交手的那个男人,分明是裴廷清没有错。
但裴姝怡猛地转头往左侧看过去,裴廷清仍旧和宁怜梦站在一起,那样的风度和姿态确实是裴廷清也不会有错,那么此刻快要走到跟前的这个男人是谁?还是说那天晚上根本不是裴廷清,是她判断有误?又或者这是项宇曜在没有跟她商量的情况下,实施的另一个计划?然而裴姝怡从项宇曜的神色中判断,项宇曜也并不知情。
裴姝怡浑身的神经紧绷,正想着时,戴面具的男人已经两步走了上来,还在其他人处在怔愣中,男人就不由分说地扯住裴姝怡的手臂,一下子把她揽过去后,她栽倒在男人的胸膛,裴姝怡面色煞白,惊叫一声,“唔…………”
男人的手臂顺势搂住裴姝怡的腰,霸道地紧紧扣住不允许她动弹,下一秒钟男人猝地掏出手枪,举起一下子抵在了项宇曜的脑门上,他冰冷而又低沉地开口,“今天你的新娘我带走了。”
满堂的宾客吓得大惊失色,捂住嘴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在确定并非是开玩笑,而是真枪实弹时,胆子小的人早就仓皇逃窜了,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好奇心,还想看戏的也被同伴拉着落荒而逃。
项宇曜倒算镇定地往后退出一步,项父项母试图伸出手,劝着这个突然来抢婚的男人冷静点,有话好好说、好好商量。
那个环住裴姝怡的腰,一手用枪指着项宇曜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要谁的性命,只是再次低沉地重复一遍,“让我把新娘带走。”
“好、好…………”项父连声应着,一边递给下属眼色,示意下属找警察或是叫他们的人过来,而站在几步远外的项宇哲,也在寻找着机会制服那个男人。
但对方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其专业程度和身手都不在项宇哲之下,项宇哲担心对方伤到项宇曜,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机会出手。
其他人纷纷为这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让出一条通道来,男人一手拽着裴姝怡纤细的胳膊,一手拎着枪,返身拉住裴姝怡就往外跑去。
裴姝怡倾斜着身子,被男人带动着,脚踩在长长的婚纱裙摆上,她踉踉跄跄的难以挣脱男人,最后只能提起一边的裙角,被迫被男人带着往前跑去。
项宇哲找到最有利的机会想要出手,谁知这时“砰砰”两声枪响,项父项母的胸口中弹纷纷倒下去,项宇哲的动作一顿,转过头面色大变,失声喊道:“爸!妈!”
然而还没有等他从悲痛和震惊中回过神来,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枪响,项宇哲的后颈中弹,顿时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