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一切就像一张精心布置的网,每一步都环环相扣,分明是有人提前设下了套,就等着阮凌秋主动入瓮……”
洛涵风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义正言辞地说完这一切,那双轻放在沙发上的手已然死死攥紧,露出暴突的青筋。
“呵呵……”突然爆发的一声低沉冷笑惊得白姝安全身发颤。
此刻,他漠然地望住她,幽暗的双眸喷出可怖的星火,灼热地溅到她脸上,仿佛想要刻意将她隐藏多日的怒火统统点燃。
“洛太太果然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得多。”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因愤怒而变得潮红的脸,竟直言不讳地说,“是,是我亲手策划了那场食物中毒案,那个老人其实原本就有肾脏囊肿……也是我找人曝光了那桩秘方的新闻,导致阮氏腹背受敌……”
洛涵风的坦言来得太快,竟震得她六神无主,无言以对。
这段日子以来,自己苦苦相逼,不就是想要得知这样的答案么,如今他承认了,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却如刀绞一般地痛,原先的愤怒被无言的哀伤取代,沉沉席卷而来……
洛涵风却对她瞬息而变的痛苦表情视而不见,今天的他似乎已经铁了心,想要一吐为快,只顾自己接着说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7年,筹谋了7年。终于在今年年初得知了阮凌秋的这桩愚蠢行为,我知道我苦心等待的机会就要来临了。
我不惜闹得满城风雨,不惜违背爸爸的意思,跟你签订协议,把你娶进家门……
为的,就是要办一场万众瞩目的婚礼,为的就是要调虎离山,怂恿静敏带着阮凌秋一起回国,这样我才能把握机会伺机而动。”
白姝安惊魂未定,呆呆望着面目冷峻、目露狠戾的洛涵风,一颗心开始狂跳起来,他的声音依然平静而没有波澜,只是那张熟悉的脸却在瞬间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只听到那个低沉的声音仍在继续。
“你应该不会忘记独自一人在莲心岛度过的那十天吧,其实蜜月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噱头,我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去美国,策划安排那场中毒事件……而阮凌秋迫切地赶回美国也是为了处理这桩危机……”
听完这段迟到的真相,白姝安跌坐在沙发中,一颗心被沉重的苦楚束缚,攥得她喘不过气……
原来自己之前根据掌握的信息推测的结论大都是准确的,只不过他坦陈的这段真相当中,似乎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他说阮凌秋做了蠢事,那为什么警方搜到的牛肉精里面最后鉴定的结果竟是安全的。
抬起踌躇不安的脸,眸光迷离恍惚,迟疑地问,“你所说的阮凌秋所做的蠢事,难道是指她授意在牛肉精里掺杂了有毒化学物质?”
洛涵风的唇角微微一扬,扯出一丝冷笑,而这一次,他的笑仿佛是针对自己,如炬目光里有一丝迷茫的踯躅。
居高临下望着她,缓缓说道:“倘若她不是因为做贼心虚,走投无路,又怎么会轻易上了高远的当。
她做事,虽然太过自信,但毕竟在商场打拼了这么多年,这样一笔巨额资金的投入,又是在阮氏岌岌可危的情况下,如果不是别有居心,哪里会有这样的美事。”
“你是说她急需资金流动,才会……”
“哼,她当然知道,一旦警方的鉴定结果出来,作为阮氏集团的董事长,终究是要第一个站出来收拾残局的,轻则阮氏破产,重则阮氏破产之后,她阮凌秋接受牢狱之灾。不做这最后一搏,她当然不肯善罢甘休。”
洛涵风转身走到落地窗旁,黑色光亮的钢琴盖上,倒映出他因痛苦而略显苍白的侧脸。
“她以为跟警方疏通关系,多方斡旋,就能改变最后的结果了……如果这次我真的打算置她于死地,恐怕,她现在就不会还好端端地坐在阮氏集团的大楼里了。”
白姝安深陷在沙发中的僵直身影突然一颤,连带着吐出的声音都微微地颤抖着,“这么说,是你提前将那批掺杂了有毒化学物质的牛肉精给调包了?”
“要不是为了静敏,我根本就不会这样做。”
此时洛涵风收紧的手掌突然重落在身侧门框上,一阵玻璃晃动的沉闷响声,像连绵不绝的咒语般,一圈圈缠绕在白姝安已然混乱纠结的心坎上。
窗外黑暗无边,将毅然挺立在落地窗边的俊朗身影勾勒出一层迷蒙凄冷的光晕,他的声音伴着窗外的冷冽寒风沉痛地传来。
“我原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心,可是当抉择就这样清楚明白地摆在我的眼前,想起静敏那双明亮的眼睛,想起那几年,他伴我走过的凄楚时光,我知道除了这一件事,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来回报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