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夕照依旧凶猛,温度更是高的吓人。顶着高温,披重甲而战反复厮杀几乎没有半点的喘息时刻。哪怕这些汉军早就磨练出来,已经是汉军中有数的精锐,但他们也已经有些难以支撑了。
看见这个情况,庞通喃喃自语:“如此惨烈的搏杀,就算是羽林九卫所能做到的,也不过如此罢!”
钟离泗伤到了右腿。大腿内侧一大片股肉被切掉了,此刻费力地撑着身子,靠在庞通身边,听见他的自语,呵呵笑道:“你个死胖子,嘟喃个甚?有本事你上去……”
庞通目光一闪,出奇的没有反驳钟离泗。而是淡淡道:“若要我上有何不可?只要侯爷有命,我庞四海在所不辞!”
说着望向一直拄剑指挥的沈云,那道背影,似乎更加挺拔了。
钟离泗也突然一笑。淡淡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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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兵器时代的双方将士,在面对互相都有重甲的情况,双方都是遮护最严实的一面迎着对方,所以带伤的不少,战死的却不是太多。真正的巨大伤亡一般都出现在一方崩溃之后,胜者追杀之际。而汉军苦斗之余似乎崩溃就在眼前。
沈云被赵信和方誊两人强行拖到大汉皇旗下,整个战线都已经稳定下来,此时更需要有一员能够服众的将领压阵,他不一定要上阵,但一定要能稳定军心。整个汉军中,除沈云外还有谁能做到?
当然,还有一个刘桢。而此刻刘桢正在外围,带领着飞骑卫不断的搏杀,根本无法来到中军步卒中压阵。
所以此刻,沈云只能拄着战刀,冷着脸站在大旗之下。为了表示不后退一步的决心。他将钟离泗给他预留的坐马都让给了压阵的飞骑卫。瑞兽在朱能的胯下似乎更加威武,每次冲击都是第一个在前,退下来时瑞兽身上已经多了好几道斑斑的血口子,让沈云颇有些心痛。
话说回来,要不是他的大旗在这里始终未动,恐怕成阵的汉军早就崩溃下来了。
一个个伤号现在都躺在他的脚下,不少人身上倒没有什么伤,只是战得完全脱力躺在地上再难爬起来。呻吟声高高低低响成一片。不算战死的,退下来难以再提力加入战列的汉军士卒就有六百余人。自家立下的军阵已经给罗马人的七八次扑击压缩了近一半。
在沈云身边,钟离泗、庞通,包括周蕙等人脸上都露出了一点仓皇的神色,望着前面犹自在苦斗的两军。
而方誊和赵信浑身是血地站在沈云身边,全军当中也许就他们三个脸上神色没有半点仓皇畏惧,只是冷冷的看着正在进行的激斗。
那些罗马甲士身上黑色的镶铁重甲,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有的外面重甲甲叶累累残破,露出了贴身的一身锁子甲。战裙时而翻动,露出里面毛茸茸的大腿。胫甲包裹的大腿强壮而有力,起到了非常大的防护作用。有的罗马甲士举着罗马式大盾,顶着一排排刺过来的长枪战刀,拼命朝前推。他们掩护着身边的甲士挥舞着重剑缓步逼近。
等这些举着重剑的罗马甲士突入汉军阵列当中兵刃挥舞时,就看见枪杆折断,长刀离手。
有的汉军甲士被大盾重重敲在胸口,顿时就跪下来吐血。后列袍泽拼命的将负创的战友拖下来。自己迎上去。一杆杆长枪吞吐拼命前刺。有的长枪扎进了罗马甲士的重甲之内,却被他们大吼着砸断了枪杆,一手重剑一手断枪枪尖拼命挥舞继续朝里面冲击。
几个位于队列里的汉军军官们,满头满脸的血汗,高声厉呼:“两翼来援,两翼抽人来援。他姥姥的吃不住了!”
刚刚自己用急救包包扎好,见左翼松动就要去支援的钟离泗,掉头就带着身边一排士兵,朝着中间迎了上去。
钟离泗的体格比起他那几个弟兄显得单薄一些,激战之下,他早就已经出了几身大汗,身上又有伤。重重的喘着粗气,几乎连身上披着的重甲都承受不起了。手中两柄战刀也重得仿佛跟两座泰山似的。他深深吸口气回头看看沈云矗立在大旗下,仍然没有后退半步。牙齿一咬抢步就迎到了前面。一名罗马重甲战士正虎吼着用大盾扫开一个缺口,然后重剑横辉,当面一个汉军甲士被这一斧生生的从腰间劈开了一半……
血雨当中,钟离泗已经抢步而前,他丢了左手的战刀,以手顶在已经布满血肉的大盾上。越过这个罗马战士的防护面,罗马战士怒吼着想收回重剑,将这个瘦弱的汉将逼退,而钟离泗已经借着他侧身之际游鱼似的上前,右手战刀平举而起,从那罗马甲士的半面甲处,为眼睛留出的空隙当中狠狠的刺了下去。
一声濒死惨叫盖过所有厮杀的怒吼。当中那罗马战士仰面便倒。但是已经有七八名其他罗马战士顺着他扫开的缺口涌了进来。两边汉军将士都被推开,援护钟离泗不得。当先一人已经怒吼着举着大盾重剑,劈头盖脸地砸下来。钟离泗右手战刀卡在那死掉罗马战士的铁盔面甲缝隙中,他反应极快已经丢刀。举起抢过来的大盾迎了上去。
当的一声闷响,大盾迎上重剑,两下里火光四溅,钟离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