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真是的,脾气还是那么古怪,没吓着你吧?”姜白芷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慰问。
“没事。”
萧籽术木然地摇摇头,弯下腰去拾地上缺了一角的玉观音。
她深知姜云昭为了雕这么一尊近乎完美的送子观音,委实花费了不少心血,可眼下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这些天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不禁感到有些懊悔与自责。
萧籽术啊萧籽术,你为什么就管不住你那张不服输的嘴呢!就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把堂堂姜家二公子给惹毛了,对你未来在首辅府蹭吃蹭喝有什么好处?
萧籽术叹了口气,默默将玉观音塞进了袖口,抬眸对上姜白芷疑惑的眼神,她莞尔一笑,“虽然有败笔,但我还是挺喜欢这尊雕像的。姐姐不要,妹妹可收下啦。”
姜白芷愣了愣,继而开朗大笑,“只要妹妹喜欢,姐姐绝不跟你抢。”
“谢谢姐姐。”
萧籽术笑得一脸无邪,悄悄握紧了袖里的玉观音,表面温润的触感再次提醒她:单论这玉质,往品玉轩转手一卖,赚个两、三百两完全不成问题。届时,阿爹阿娘看病的钱,哥哥上京赶考的盘缠以及全家人的吃穿用度就都有着落了。
她心里正打着算盘,外边连翘这时跑了过来,一路高喊:“大姑娘,聂师父回来了!”
“师父?”姜白芷眼前霍然一亮,“太好了!师父肯定顺利把了因师太请到府上来了,爹爹有救了!”
说完,欢天喜地地奔去东跨院。
这了因师太,到底什么来头?
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她一介小小道观的尼姑就能治好?
萧籽术颇有几分不信。揣着满肚子狐疑,随着姜白芷来到了鼎天阁。
刚一到鼎天阁门口,萧籽术睃巡着左右两排雁翅般排列的护卫,心里顿时便泛起了疑惑:怎么不见初次来此时把自己拦下的那名护卫敖丁?
萧籽术的记忆力一贯好极,只要见过这人的脸,便不会轻易忘掉。尤其是像敖丁这种时刻守护首辅大人身边的护卫!
奇怪!
萧籽术皱了皱眉,也不敢多问,径直步入屋内。
屋里静悄悄,黑压压的,围了一大群人。
除了萧籽术已经见过的邓老夫人、杨氏、谢氏,还有一堆与自己年龄仿佛的少男少女,个个衣着华丽,大抵都是西府的少爷小姐们。
而这时候,有个缁衣尼姑,正在给姜鼎鸿把脉,身后立着一男一女。
男的较矮较胖,腆着个将军肚,是姜府二老爷姜鼎雄。女的稍显年轻,生得十分貌美且英武,正是姜白芷的教习师父聂茯苓。
了因师太是背对着萧籽术的。
萧籽术生得矮,又被人群堵在最外围,屋内光线也较昏昧,故而完全看不清她的真实相貌。
只从前人咯吱窝的缝隙间,隐约瞧见她把完脉,将姜鼎鸿的手收回被窝,然后徐徐起身,捻着手中的一串迦南佛珠,与姜鼎雄交谈病情。
萧籽术竖起耳朵。
她听觉一贯灵敏,加之室内静得落针可闻,尽管了因师太说话声音很低微,她仍能把二人的对话内容听个一清二楚。
“师太,家兄气色如何?”先是姜鼎雄焦急发问。
“贫尼适才切脉,细察脉象,大致可以判定令兄病因乃是近来气温骤降,令兄保暖不及时,加上先天阳气虚衰,导致寒毒滞留经络筋骨,白昼潮热,中夜盗汗,而后每日心神不宁,食欲不振,乃至终朝神倦形惫,日益虚弱。”了因师太轻声细语道。
姜鼎雄叹息一阵,道:“家兄经过许多名医诊断,他们都是如此说法,只是这些日子,不知服了多少人参养荣丸、十全大补汤,依然羸弱如故,不知师太……”
了因师太淡淡地道:“太医用的药,也并不算错,只是令兄体质太虚,所谓虚不受补,徒然投以大补之剂,乃治标而不治本,体内既不能承受,自然会蒙受其害,以致令兄的体质愈来愈见瘦弱,焉能奏效?”
姜鼎雄听得双眉紧皱,频频点头,道:“家兄一直被庸医所误,听了师太这番高论,足见高明,不知师太有何诊治妙方?”
“贫尼未到姜府之前,早已替令兄配制好了三颗药丸。”
随着话声,了因师太转身从案上取过药箱,随手打开盖子,取出三颗胡桃大的蜡丸,接着说道:“令兄此时先服一丸,须用黄酒送下,此后每日午饭后半个时辰服用一丸,三日一疗程,贫尼保证药到病除。”
姜鼎雄大喜,接过蜡丸,感激地道:“多谢师太。”又回过头吩咐身后的管家,“敬文,去拿一盏黄酒来。”
管家答应一声,即刻从书房里间,斟了一盏黄酒送上。
姜鼎雄捏碎蜡丸,里面是糖衣包着的一颗淡褐色的药丸。
他佝偻着身躯,在姜鼎鸿枕边轻声唤道:“大哥,把这颗药丸服了吧。”
姜鼎鸿拥被僵卧于软榻之上,烛光随风摇曳,将他羸弱的影子拖得老长。
他缓缓睁开眼睛,赫然可见眼袋黑肿,法令纹也较以往深刻许多,嘴唇微微蠕动,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姜白芷几步抢上前,从二叔手里夺过药丸和酒盏,直直跪在榻前,递到父亲嘴边,“爹,芷儿喂您。”
瞧见父亲这般病恹恹的老态,姜白芷心疼得紧,眼角闪动着晶莹泪光,带着一丝哭腔道:“爹,您张嘴,喝了药就一定会好起来的。”
姜鼎鸿艰难地撑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