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籽术灵机一动,顺坡下驴,道:“据小女子所知,朱雀巷里,养狼的虽没有,养狗的倒是一箩筐呢。狼狗的外形本来就十分相像,加之胡同光线微弱,世子当初会分辨岔了想必也是情理之中。”
她所言确是一点不错。
大周朝风气开化,全国推崇人与动物和睦相处,临安帝喜狗,淑仪皇后喜猫,亦都颇有爱心,故而私养宠物之风在勋贵圈内广为盛行,民间所传某某侯爷遛狗上街某某世子重金求猫等新闻已是屡见不鲜,平头百姓们也渐渐觉得没什么稀奇。
不过,倒是敢养狼崽当宠物的,唯这首辅府独占一份!
萧籽术素知,嘟嘟是个爱闻香气的家伙。
自从殷子胥一进来,满屋子便氤氲着一股浓郁的龙涎香味道,而这味道正是源于殷子胥的身上。
萧籽术已猜到了当时嘟嘟之所以会咬殷子胥,定是因为他身上香得太过分的缘故。一个大男人身上抹得太香出门,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殷子胥垂眸,看了眼铁笼子里的狼崽,接着又看了看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脚,瞳孔一缩,最后将视线落回萧籽术面上,露出一抹饱含歉疚的笑,“那还真是本世子错怪姑娘了,抱歉。改日本世子定再携重礼登门谢罪。华清,我们打道回府。”
“不能就这么算了,爷——”红衣小厮不依不饶,还待再与萧籽术纠缠。
“回府。”殷子胥斩钉截铁。所有人都从他的口气里听出了这是不容更改的死命令。
“是。”红衣小厮只好愁眉苦脸地垂首应了。
殷子胥与邓老夫人及姜云昭拱手告别,红衣小厮华清便推着轮椅离开了荣禧堂。
一路上,华清犹在不停地碎碎念:“爷,您视力一向好极,纵是在昏暗的情况下也看得一清二楚,又怎会看走眼呢?我冷眼瞧着那丫头是不大老实的鬼灵精,牙尖嘴利,瞎扯什么把狗看成狼的歪理,我估摸着那只白绫袜估计还在她房里,只要我去搜出来,看她还怎么狡辩。”
殷子胥闭了闭眼,笑笑:“既然是个狡猾的丫头,那白绫袜又怎会乖乖放在房里等你来搜?十有**是揣身上了,料我们不好意思搜她的身。我本就无意到首辅府问罪,全是你再三坚持才闹得如此地步。”
“我这还不都是为了想给爷讨个公道么。爷虽器量宽广,修得一副好涵养,但您被狼咬了的这事要是传出去,岂不沦为那些市井小民茶余饭后的谈资?”华清推着殷子胥离开朱雀巷,回头瞪了一眼姜府,仍是忿忿不平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一个小女孩过于计较,岂不显得我们端亲王府小气?更何况,”殷子胥顿了顿话音,睁开双眼,眸光微冷,“更何况姜首辅可是太子党心腹大患,暂且试着拉拢拉拢,不到万不得已,切不可先动手撕破了脸皮。”
随着殷子胥的主动离去,姜府的这场风波便告顺利平息了。
萧籽术与荣禧堂中众人一一行完礼,领着嘟嘟回房。
侥幸让萧籽术逃过一劫,杨氏岂会甘心,直气得手背青筋暴凸。
她当时一听闻端亲王世子被狼咬了,就一口咬定是萧籽术的嘟嘟所为,急急忙忙跑到邓老夫人跟前告状,不曾想到了最后竟被萧籽术三言两语给糊弄过去了!心下也暗讥殷世子是个任人搓扁揉圆的软柿子,居然就这么轻易放过了她!
两日后的鼎天阁。
姜鼎鸿自从经过了因师太的针灸以及按时服用她那三颗神奇的药丸之后,加上这几日的静心调养,身体康复得差不多,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此时,护卫敖丁正向他禀报自己打探的消息。
“她是萧家村人?可查探清楚了?”姜鼎鸿大病初愈,声音仍显得较为低沉。
“回大人,千真万确。小的去过一趟蓟州府桃花村,并没有姓萧的人家,倒是听闻这安庆府的萧家村有一位小姑娘几日前离家出走了,正四处找寻。二姑娘到姜府与这位小姑娘离家的日期基本吻合,若说是巧合,只怕叫人难以相信。”敖丁有理有据道。
姜鼎鸿微微颔首,眉间的川字纹皱得更深了,又沉声问道:“这小姑娘家里可有什么亲人?”
“有爹娘和一个哥哥。”
“小姑娘可是他们家亲生闺女?”敖丁话音刚落,姜鼎鸿急急追问。
敖丁一怔,拱拱手道:“这一点,小的倒是没打听清楚。不过小的听村民说过,这小姑娘自幼在萧家村生活,而且她阿娘十四年前确实诞有一名女婴,想必是亲生的没跑了。”
“嗯,我知道了,退下吧。”
姜鼎鸿挥手遣退敖丁,揉了揉眉心,暗忖:难道,真是我想多了?那丫头虽与他生得相似,不过,我记得当年那一伙人贩子已撕了票,他的一双儿女应该不可能还活在世上吧?可为何,总觉得心头隐隐不安,还有,昨晚那个莫名其妙的梦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噩梦,姜鼎鸿便觉得头昏脑胀,心情十分烦躁,忙命了房里的丫鬟赶紧准备热水,伺候自己沐浴更衣。
与此同时,东跨院的如意居内,萧籽术正坐在杌子上,端着一小碗薏米粥喂嘟嘟喝。
这种熬粥的米是皇宫御田里新进贡的,粒粒饱满,晶莹剔透,吃上去口感微甜,柔软无需嚼烂,用文火熬得稠稠的,却入口即化。最是适宜还未长齐牙齿的嘟嘟,它倒也十分爱吃,不断咂嘴发出愉悦的声响。
等它吃完粥,萧籽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