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久,就在街口处,赫然出现了一个丝绸铺子!
这里果然有丝绸铺子!
丝绸铺子门面很寒酸,一个简陋的茅草屋,门口挂着幌子,还站着两个守门壮汉。
李世民信步进去,门口的壮汉也不阻拦,反而赔着笑脸,等进了这茅屋,便见里头是一匹匹的丝绸堆砌着。
里头的掌柜一见有人来了,立即殷勤得不得了。
他忙迎了上来,笑着点头哈腰道:"客官,客官,这都是上好的丝绸,您多瞧瞧。
呀,客官一看就不是凡人,不像是来散买的,是外地来进货的吧。
哈哈,我们这里,花色的都有,货源也充裕,来,您瞧瞧。"
李世民驻足,眼睛盯着这些琳琅满目的丝绸,这里陈列的绸缎,可比东市多得多,于是问:"这里最廉价的丝绸,一尺作价几何?"
这掌柜便立马道:"七十二文,当然,若是货要的多,可以适当优惠一些,六十六文。
客官啊,你也知道的,现在铜钱越发的廉价了,这样的价格已经是良心了,你大可出去这里打听打听,还有这么便宜的吗?"
这掌柜油嘴滑舌,哀叹连连,仿佛和他做生意,就像他吃了大亏一般,从始至终都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李世民惊异,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
"客官~~,客官~~"
李世民身后的姚公公,脸色也已变了,连忙道:"可我们在东市,分明问到的价是三十八文,怎么到了这里,价钱竟高到了这样的程度?"
这掌柜一听姚公公尖声细语,便鄙视地看他一眼。
他眼尖,晓得李世民才是正主,便赔笑对李世民道:"客官难道是第一次来长安?
哎,那东市和西市的价钱,都是假的。鄙店在东市,又何尝没有分号呢?
你若是想去东市,带去我们的分号里,你去问价,那里的丝绸,统统都是三十八文,我们叫这价格为’官价’,价钱更便宜的也不是没有,最贵的,开价也不过四十三文罢了。
可是,客官,那里的丝绸是不卖的,若你是官家的人,倒是会卖你几尺,咱们咬着牙吃点亏、破财消灾。"
"可若是普通百姓,想要货,那真就没有了,倒不是因为故意为难客官,实在是那个价,不能卖啊,卖了是要折本的;
我等是做买卖的人,现在原料和人工都涨得利害,要真是三十八文卖出去,真要亏得跳河了啊。"
他越说越委屈,委屈十足,继续道:"现在全长安的货,都在这儿集散,那东市西市,只是做做样子的,若是客官不信,大可以去东市瞧瞧便知道。"
李世民:"……"
七十二文?
他回头看了一眼姚公公。
姚公公要哭了,他此时不方便拿出自己的小册子来,可他记得很清楚,上个月,他的记录确实是三十八文。
也就是说,才一个月的时间,这价格便涨了八成多、近九成了,甚至比从前物价高涨时的几个月,涨得还要高。
李世民面沉似黑墨,冷冷地训斥道:"这样说来,尔等岂不是,在此,故意糊弄官府?"
"这哪里敢啊!"
这掌柜人很不寻常,但又觉得这客人很可笑,差一点噗嗤笑出声来。
掌柜又道:"看来客官啥都不知道,是第一次出来做买卖吧。
我这铺子,已是良心价啦。不知多少商人,有货他还不肯卖呢,鬼知道到了下个月,价钱又会涨成甚么样子。
小店也是没有办法,因为还欠着丝商和纺工的钱,所以得赶紧出货,才能和人结清欠款,如若不然,鬼才卖货呢。
客官不信,自己去打听打听便知真假。"
此刻,李世民已是气得浑身发抖,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一直认为自己亲手打造的所谓铁桶一般的江山,原来早已处处都是窟窿。
"混账!"他脸色铁青地怒斥。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骂的是谁。
而这掌柜,自是以为李世民骂的是他,登时脸色便变了。
掌柜马上就换了一副嘴脸,看了李世民一眼,随即怒喝道:"都说买卖不成仁义在,不买就不买,何以在此骂人!大龙、二虎,将人赶出去。"
外头站着的两个护卫壮汉,立即冲了进来,大声咆哮:"快滚,还不快滚。"
李世民身后的几个护卫,脸色也霎时变了。
堂堂天子,竟被人叫嚷着滚出去,这怎么了得。
他们的手都动了,预备要拔藏在身上的刀。
李世民气得脸色发黑。
倒是李治反应了过来,他知道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一旦在这里闹出事,只怕到时不知会有多少精壮的汉子会闻讯而来。
于是忙扯着李世民的长袖道:"父亲,我们走吧。"
李世民显然也是擅长隐忍的人,在深吸一口气之后,轻描淡写地回头看了几个护卫一眼。
护卫们会意了,又恢复了平静之色。
李世民方才平淡地道:"走吧,去别处瞧瞧。"
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留下这句话,率先踱步出去。
街道上,依旧还是车马如龙,景物依旧,只是此时,李世民的心境却是大变,太失落了。
"父亲,"李治忙着追了出去。
李格这一次比较怂,他能感受到父皇此时的怒火,于是,就故意躲在了后头。
李世民回头看了一眼这颓破的丝绸铺子,胸膛起伏。
好不容易压抑住了内心的怒气,他淡淡道:"若是在数年前,敢这样与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