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快些走吧,什么都不要了,走吧”卜壮痛苦地喊着,声泪俱下,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悲伤与此时的纠结缠绕在一起,双臂抱着如入魔一般的娘亲。
卜壮娘挣扎着,诟骂着,“走?你给撒开,我要亲手剐了他”奈何她身子瘦弱,怎能挣脱卜壮有力的双臂,枯黄的头发散着,眼中的怒火似乎要pēn_shè而出。
“呜呜……”卜壮小妹伏在卜元双的尸体上,埋头痛苦,原本泼辣的性子竟然让她升不起恨意,除悲伤、无助外,更有着深深的愧疚自责。
杨青身在道理一旁,此时却是反驳不得,长着嘴巴,哑口无言。这一切的过错到底在谁,原本无愧的心态此时泛起层层波澜。
悲恸的哭喊声,怒骂威胁声,交集在一处。“杀人偿命……”、“娘,爹都已经死了,你就别闹了……”
破败的房屋,陈旧褪色的衣衫,无助地抽泣、愤怒的嘶喊、两难的徘徊,种种画面纠结在一处,猛袭着犹豫中的杨青。
没做错,为何要留金银补偿,坦坦荡汤地走了便是,此处何人能阻拦。给些金银就能消除他人的悲伤和怨恨吗,倒会落人口舌,疑虑其理亏。
“哎!”胸口没了缝隙,不忍心再看下去,取出仅剩的八十几两白银,放在土炕木檐上,沉重的长长叹息响起,杨青不再犹豫,转身走出。
“杀人偿命!”
一众村民,男男女女聚在院落内,手中抄着各式家伙,木棍、斧头、菜刀、锄头、镰刀,齐齐挥舞,口中怒喝。不断有着村民汇入,全都声嘶力竭要讨回公道。
狭窄的院落挤满老少村民,不留缝隙,无路可走。
杨青皱着眉站在门口,抿着嘴角,怒气徘徊胸口却有着无奈。
一位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皱纹如沟壑一般,身子瘦小的老头,拄着光滑的歪脖手杖走出人群,整理下没有一丝褶皱的衣衫,清了清嗓子,随后双手下压。
随着老者手上的动作,群情激愤的村民渐渐停止呼喊,不一会儿,全都静立不言,神色气愤间却闪过一丝贪婪。
老者很满意这个场面,嘶哑的声音响起,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古上传下来的道理,谁不能破,谁也不敢破!谁要作恶,就要天打五雷轰”
杨青随手带上房门,静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侃侃而谈的老者,一言不发,负手而立,神色平静。
老者手中的歪脖手杖用力点着地面,老者的声音随之拔高且严厉“年轻人要敢做敢当,你这样一走了之,你会安生吗,不亏心吗,你这是畜生的行径啊”
老者说的声色俱厉,一众村民更为愤恨,杨青仍是不言不语,这是他与卜家的事,他要看这老者怎么个杀人偿命法子。
老者极为重视外貌,说话这会儿衣襟整理了几遍,就是那梳得一丝不苟的花白头发,也都反复地拂摸,见到杨青那副事不关己混不吝的表情,枯黄的皮肤涌过红晕,显然气愤莫名,在这三里沟何人不服服帖帖,何时受到这般漠视。
老者嘶哑的声音高昂,花白的胡须抖动,接着愤慨地说道“年轻人,莫要张狂,你害人性命却还嚣张地带着尸体回返示威,你当我三里沟无人吗!老朽不曾诵读圣贤诗书,却也是明事理之人,今儿,给你三条路走”
“一是,与卜家孤儿寡母去月湖城见官,一切听凭官老爷做主,他老人家要是断你无罪,老朽叩头谢罪,夹道相送”老者字字清晰,显得恩怨分明。
围观的村民起了哄,有的大声叫喊‘去见官’,有的则是神色不定,狐疑地盯着老者背影。
“二是,就地偿命,自刎或是被三里沟这百号村民乱棒打死,以慰藉我元双大侄的在天之灵”
一众村民被老者这句带得激动异常,手中的农具砸的‘哐哐’作响,声势吓人。
“第三条,念你年幼易犯错,且曾略施薄力帮助过卜家,你只需留些金银,保这一家衣食无忧,便可放你离去,如若不然,老朽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让你离开半步”
老者说得大义凛然,一众村民被带动得蠢蠢欲动,更有几位挤到前面,只要杨青敢说个不字,就冲上前,手中短斧便会将其砍为几段。
杨青沉吟一会,神色平静与老者对视,老者昂头,毫不示弱。
“赔偿多少金银,可放我离去”杨青淡淡地开口说道,似乎已然妥协。
杨青话音未落,一众村民轰然吵闹,面色屈辱愤怒有之,吼着‘花些钱财便可草菅人命,还有无天理王法’之类,不过只占少数,哀婉叹息的有之,无奈卜元双已死,卜家孤儿寡母得些金银好歹能维生之类的,其余的便是吵闹商量着该要多少金银才能了解此事。
“十两,不行!二十两”
“最少得五十两,少一个铜板他娘的,老子废了你”
“瞧你们那点出息,一百两黄金”
“一万两!娘的,不给就去见官,让你蹲一辈子死牢”……
部分村民越是叫嚷越是激动,更有甚者还在嘀咕着“他娘的,分了这些金银,老子一辈子不用干活也能吃香的喝辣的,隔三差五还能逛逛烟雨楼,嘿嘿”,随后便是淫笑声。
“他娘的,卜莲那丫头长得那么水灵,给老子当婆姨,再弄些手段把钱财都夺过来,哈哈”
杨青脸上的平静变为冷冰,嘴角扬起冷笑,如局外人一般观看着如同闹市般的院落,屋内卜壮一家的哭声、诟骂声仍未停止,几人守在卜元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