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明白了,这个姑娘因为脸上的胎记一定从小就受了许多异样的目光,所以她更能体会弱势群体的痛苦,即使我是一个又脏又臭的疯子,她也像正常人一样对待,她是发自内心的善良和同情。
同时我也替她宛惜和心痛,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凝芷脸上长个青春痘都耿耿于怀,更何况是一块如此难看的胎记。这个姑娘本来长得不错,心地又好,却因为这块胎记不敢抬起头来,她所承受的痛苦和压力也是巨大的……也许我是因为承受过痛苦之后,才更能体会别人的痛苦吧?
那姑娘眼光与我相遇,露出惊讶和不安之色,急忙后退了几步,这时小庙里面有人在叫:“悠悠,你在做什么呢,快点吃饭马上要开始了。”
姑娘应了一声,急忙转身走了,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可能已经发现了我并不疯。
我开始大口吃了起来,饭菜的滋味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碗里面装满了善意和仁慈。我会记得曾经有一个善良的姑娘,在寒冷的雨夜为我遮雨,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饭菜给我,也许以后我看到别人落魄时,我也应该伸出援助之手……
我相信那个叫悠悠的姑娘,完全没有希望得到回报的想法,只是出于善良和同情的举动。但是就是这一碗在现代来说不值几个钱的饭菜,像一滴甘露滋润干枯的心田,让我麻木又空洞的心有些复苏了,我第一次想到了要振作起来,不能再这样颓废和逃避。
很快我就把饭吃完了,起身走进小庙,庙里右厢放了一张桌子,七八个人正围着桌子吃饭。我扫了一眼,悠悠旁边是一个约五十岁的男人,两鬓微白,额头、眼角都已经显现皱纹,法令纹很深,既显得有些威严也显得有些愁苦,是个饱经风雨的人。之前我好像听到有人叫他秦老大,应该是这个皮影剧团的首领。
悠悠身材适中,穿着红色的羽绒服,较长的黑发束在后面,鹅蛋脸,眉细目长,牙齿细密洁白,有一种温婉娴静的气质。本来是个朴素、端庄、温柔的美女,可惜那块胎记让绝大多数人不敢多看她一眼。她的脸形和眼睛都有一点儿像秦老大,两人应该是父女关系,那么她也是姓秦了。
坐在秦悠悠另一边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高大强壮,长着一张诚实忠厚的脸,望向秦悠悠的眼光有些特别,如果不是她男朋友,至少对她有些意思。
再过来是一个白白胖胖的老人,五六十岁的样子,说话中气非常足,如果没有练过内功,就是经常吹奏乐器。
老人旁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略瘦,看起来挺机灵,应该是老头的徒弟。
这个所谓剧团只有五个人,另两个是承办本次演出的村民,陪着剧团的人吃饭。
我有些惊讶,我只是一眼扫过去,每一个人的长相和特征都清晰记住了,而且连他们之间相互关系也推敲出来了。莫非我的眼力、记忆力、思维速度也提高了?
看到我走进来,所有人吃饭的动作都停止了,停止了交谈,都盯着我。我没理会他们,把碗和筷子轻轻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年轻小伙子笑道:“师姐,你又悄悄做好事了。”
忠厚的年轻人低声说:“看样子疯得不是很厉害,还知道把碗拿回来。”
秦老大:“咳,都吃饭,别废话!”
……
喵太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快一整天了还没有回来,不过它以前也经常这样,所以我也没太放在心上。
天很快黑了,开戏锣鼓响了起来,幕布后面也亮了起来。我看不到后台的情况,但却能凭听觉和感应知道吹唢呐的是白胖的老头,敲锣鼓的是那个瘦孩子,秦老大也在帮忙。因为人少,每一个人都要左右开弓,手脚并用同时使用多个乐器。
锣声、鼓声、钹声、唢呐声以及一些我叫不出名目的乐器一齐响起,锣鼓声气势磅礴,热烈酣畅,唢呐声嘹亮悠扬,既喜庆又热闹,很难想像是凭两三个人弄出来的。这声音听了让人神清气爽,不像现在流行的送葬洋鼓队,又吵又乱,乱奏流行歌曲,恶俗到了极点。
小雨这时渐渐停了,不少村民跑来看热闹,以老人和小孩为主,聚了有五六十人。鼓乐声暂停,有一个老人在戏台前发表了简单的演说,原来今天不是关二哥生日,而是偏殿那个名不见经传的本地神仙生日,请了剧团来演出,希望众神仙保佑全村平安等等。
演出正式开始,我远远站在最后面看着。一阵锣鼓声猛响之后,幕布后面出现近景的巨石和远景的高山,一条白蛇从山洞里面游了出来,摇头摆尾,昂首吐信,身体看起来虽然有些僵硬,没有电影大片中那么逼真,但动作却非常到位,全身都能动,活灵活现。
白蛇显摆了一会儿,突然炸散开,一阵烟雾之中显现出一个白衣女子。许多人鼓掌喝采,我也有些惊讶,因为我也没有看清楚白蛇是怎么变成女子的,切换的速度太快了,还有那烟雾太逼真了。
白衣女子头、手、腰、膝都能动,甚至还能掐兰花指,手能缩进大衣袖里面。人物生动,动作协调,人物和背影图案精美,色彩新艳,很有韵味,我被吸引了。
白衣女子舞动衣袖来回走了几趟,坐在石头上面,锣鼓声弱了下来,二胡和扬琴声响起,伴随着音乐节奏,白衣女子开始自我介绍。语言我不能完全听懂,好像是说隐居在峨嵋山修炼,吞云吐雾几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