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王范回答,就立即唤了丫头:“还杵着做什么哪?还不快去给王公子上茶?哦,对了,去后面那橱柜里取今年最好的雨前茶来!”
一通吩咐之后,又笑着向王范赔礼道歉:“是我的不是,窝在家里看了半日的账本,才听丫头们说起,王公子到了我们府上。
又听说婆子们笨手笨脚,招待不周,引得王公子发了火——要我说,就是该打,这些人平日里都是偷懒惯了的,对府里的夫人小姐也多是怠慢得很,我每每想训斥他们一番,就老有人劝我,说做主子要宽待下人,于是我就不得不忍着一肚子脾气。可是巧了,今日让他们误惹了王公子,正好也是让他们涨涨记性!”
赵昔微也早被丫鬟悄悄的扶了起来。
听了袁氏这一口气不带停的一段话,不由得就暗暗赞叹了一句:果然是生意场上的女诸葛!
脑筋转得快,嘴皮子又利索,最重要的是放得下面子。
这么一通话讲下来,竟是让王范有些应付不上。
然而琢磨归琢磨,可心里却是半点儿不敢放松。
老夫人和父亲这一昏迷,让她真正的丢开了对赵府的天真幻想。
徐云娇一生气就想掐死她。
赵承燕一合计就准备出卖她。
而袁氏,又怎么能那么好心,帮助她解围呢?
她垂着头,安静地立在屏风处,然而却感觉有一道绿绿的眸光,一直紧紧地盯着自己。
不用抬头也知道,必定是王范。
看来,他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了。
袁氏的到来,虽然不一定是帮她的,可到底也算是给她争取到了拖延的机会。
王范干笑了几声,道:“这位夫人,我来贵府的目的想必你也已经明白了,就别在那绕弯子了。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儿了,这赵昔微,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只要让我把她带回去,你们方才对我的一切,我也就不追究了。不然……哼!”
“哦,原来是这事啊。”袁氏抿了一口茶,目光悠悠地扫了一眼赵昔微,笑道:“我这个做婶娘的,竟然不知道家里的姑娘有这样的喜事。该打!”
“夫人真是个爽快人!”王范喜笑颜开,目光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袁氏。
这就是赵承羽的母亲?
想不到,那个蠢货,竟然有这样一个聪明伶俐的母亲!
有意思。
见袁氏捧着茶沉吟不语,徐云娇就气冲冲的道:“二弟媳,你不知道,这个王范污言秽语无耻至极,把老夫人都气得吐了血!赵府怎么会同意把姑娘嫁给他?!”
袁氏怎么会不知道?
她来的时候就已经都听下人禀明了情况。
只见轻轻放下了茶碗,然后轻轻一笑:“大嫂,我看王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当朝太后的母家,微姐儿一个庶女,能得王公子垂怜,她上辈子的福气。”
“二弟媳!”徐云娇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
谁都看得出来王范不是个好东西,袁氏她怎么就非要把孩子往火坑里推?
再说了,就算她们敢做这个主,老夫人也不会同意的啊!
似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袁氏又抿嘴一笑,语重心长地道:“大嫂,现在相爷昏迷不醒,老夫人也又病倒了,整个赵府都比不得以前了。我们现在谁也得罪不起,你明白吗?既然王公子看上我们府上的姑娘,又怎能是你我两个妇人能拦得住的?”
她把话音重重的落在“府上的姑娘”,暗示徐云娇:王范要的是赵府的姑娘,那么这个姑娘不是你的就是我的。你不把赵昔微推出去,难道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
徐云娇却听不懂她的暗示,仍在反驳:“不行,微姐儿再怎么也是我的庶女,让她就这么随随便便被带走,我的脸往哪搁?”
赵承燕却听懂了袁氏的暗示。
是啊,现在米铺已经烧毁了,为了赈灾能够顺利进行,怕是陛下都要求助于太后。
而父亲生死未卜,即使醒来,也多半是个废人了。
若真的王范执意要娶赵家的女儿,不是赵昔微,就会是她了!
不不不!
她绝对不能嫁给这样一个草包无赖!
赵承燕想到这里,忙扯了扯徐云娇的衣袖:“母亲!您千万不能干涉微姐姐的终身大事!要是误了她的幸福,父亲醒来的话肯定会怪罪……”
一提到丈夫对赵昔微的偏爱,徐云娇立即变了脸色,才平复的情绪又汹涌了起来,她喝道:“别提你父亲!他醒来又怎么样?能休了我不成?”
袁氏轻轻的道:“大嫂,相爷醒来当然不会休了你,他会感激你的贤良淑德,然后再挑别的孩子嫁到王家去。”
这话已经直接得不能再直接了。
徐云娇心里一震。
王范满意的一笑:“两位夫人都是聪明人,这门亲事我还真是没选错。”
他说着转向徐云娇,故意阴恻恻地抬高了音调:“对吧,岳母大人?”
徐云娇气得脸皮成了青紫色。
王范却没那么多的耐心了,他忽然敛了笑意,眼底陡然射出一片阴森的绿光,道:“来人,给我把赵昔微带走!”
“是!”
立即有家丁上来。
赵昔微靠在黑漆雕花的屏风上,眼前最后的一点光亮,也瞬间幻灭了。
一种悲哀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前有无耻的恶狼,后有自私的家人。
她没有任何依靠。
想要逃出生天,只有绝地反击。
几名家丁已围在了身前,阴恻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