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昔微在花厅接见了裴真真三人。
宫女不动声色地在地上放了三个软软的锦垫,又有人机灵地上来帮她们解了披风。
“见过太子妃,太子妃万安。”三人规规矩矩地伏在地上行了个大礼。
赵昔微的目光落在了她们身上。
乔云浅穿着鹅黄色的羽缎裙,乌黑的发髻上插了一朵粉色的山茶花,很是清新自然,只描了眉,脸颊施了薄薄的脂粉,既保持了得体的仪容,又不会太过夺目。
崔玉容则穿着淡粉色的纱裙,鹅黄色的披帛绣着柳绿色的花纹,又在发间簪了一朵鹅黄色的丝绒花。这一身,无论是色彩还是面料,都看得出来是很有用心的搭配,但是也能看得出来,妆容也是尽量做到了低调简约。
是怕自己穿得太亮丽了,会惹东宫的人议论吧。
毕竟都是没出阁的姑娘家,来东宫玩穿得花枝招展的,难免让那些喜欢嚼舌根的人多想。
真是两个聪明又坦诚的姑娘。
赵昔微暗暗点头,再往旁边一瞥,眼睛忽然一亮。
裴真真还是一袭红衣,上面以金线绣了流光溢彩的牡丹花纹,再用金色丝绦滚了边,乌黑的头发编了两条麻花辫,额上佩着一条红色宝石的眉心坠。
她的妆容十分精致且华丽,乌黑的眉,红艳的唇,别出心裁地在眉梢点缀了红色的梅花,唇瓣上的口脂颜色也很讲究,是一种介于樱桃和石榴之间的红,鲜艳欲滴,有种热烈而明艳的美,这是裴真真独有的气质。
她真的很懂得如何展现自己的美貌。
赵昔微眼底露出了几分惊艳。
家底殷实的千金小姐都很美貌,常年锦衣玉食的润养着,即使底子一般,也养出了霜雪一般白皙的肌肤。
但是伴随着这种美丽而来的,是骨子里的克制、低调。
就如乔云浅和崔玉容,明明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但碍于礼仪和教养,也不敢把自己打扮得太艳丽夺目。
而裴真真并不是。
金绣辉煌,宝石璀璨,还有眼角眉梢那肆意张扬的神采,无一不在向所有人证明着,她的与众不同。
看来,裴真真的目的很明确。
“快起来。”赵昔微受了礼,忙吩咐左右:“今天才融雪,天气比昨天还冷,你们快拿姜茶来,给三位小姐暖暖身子。”
“多谢太子妃。”崔玉容还是那么活泼的性子,一撩裙摆坐在了赵昔微对面,“微姐姐,你在东宫还好吗?习不习惯?”
乔云浅就显得沉稳许多,接过宫女的茶,还不忘低声道了谢,然后悄悄地扯了扯崔玉容的衣袖:“你小声一点,这里可是东宫,纵然微姐姐不介意,可你不怕太子殿下吗?”
提到李玄夜,崔玉容的笑容就消退了几分:“微姐姐,太子殿下对你还好吗?”
屋子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赵昔微脸上。
“还好,太子是个很随和的人。”赵昔微淡淡的笑,“他对我挺好的。”
裴真真端着茶,看向赵昔微的眼神出现了惊讶之色。
看得出来,这不是敷衍的客套话。
赵昔微今天穿了一身很家常的衣裳,葱绿色的料子,上面绣的花纹也是很常见的缠枝花,发髻上簪了一朵普通的绢花,就是耳朵上戴着的,也只是一对很普通的赤金镶珍珠耳环。
这一身随意得不能再随意的打扮,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她的美貌。
一双秋水盈盈的杏眼,桃花一般娇艳的皮肤,眉宇间带着几分慵懒,看起来有种与世无争的宁静。
裴真真就想起了初见赵昔微的时候来。
那时候她虽然也是丽质天成的美貌,眉眼间却带着机警和戒备,还有一种小心翼翼,就像是一只无处安身的幼狐,在常年的漂泊中养成了对外界无法信任的不安全感。
那是一种脆弱而坚韧的美。
而如今嫁到东宫才几天,就有了这种闲庭信步的从容,让裴真真内心大为震撼。
裴真真忽然有些后悔。
后悔自己这一身盛装打扮。
父亲说,现在我们裴家要和太子联手,等贵妃娘娘夺得六宫大权,为父也就能更上一层楼。
母亲说,有贵妃和陛下的双重支持,你入了东宫即使做个侧妃,也没人能小瞧了你。
而她自己呢?
她想起了李玄夜那张俊朗的脸。
都说太子长相随了皇后,他的眉眼精致得可与天上星辰相比。
可这么好看的脸,却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他是那么的疏冷,那么的威严,那么的不可接近。
少女的情愫不知道什么时候萌芽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这算什么感觉。
是喜欢吗?也没有。
不喜欢吗?听到家里这么安排,她也不排斥。
她只知道,她若嫁人,要嫁给这世界上最不凡的男人。
现在机会就在面前,她为什么要放弃呢?
“太子妃真漂亮。”裴真真由衷地感叹了一句,“看来殿下是真的对太子妃很好。”
赵昔微淡淡一笑。
一句太子妃,已经无声地拉开了距离。
互相寒暄了几句后,几个丫鬟端了海棠描金的红漆托盘上来:“这是太子妃送给三位小姐的见面礼,还望小姐不要嫌弃。”
崔玉容忙站起来:“微姐姐你竟然还给我们准备了礼物!”
乔云浅也站了起身:“多谢微姐姐!”
只有裴真真有些意外:“太子妃真是太客气了!”
红色的绸布掀开,是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