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夜手上动作忽然一停。
觉察到他突然的沉默,赵昔微就去勾他的脖子:“怎么了?”
“即使解了毒,也会留下宫寒之症。”
顾寒苏的话在脑海里回响。
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哪料到发作起来会痛苦到这种地步……
一时间,巨大的愧疚堵在心头,让他觉得呼吸都变得沉闷了起来。
“赵昔微……”
他低低唤了一声,却忽然又沉默了片刻。
在她以为他只是随便唤一声的时候,他忽然低头,吻住了她的唇:“孤发誓,一定会治好你的病痛……”
他的吻向来温柔缱绻,这次却夹杂着一丝狠厉。
柔软和刚硬混杂,似心底藏了一把火,又隐隐覆了一层冰,要通过这样的纠缠厮磨才能发泄出去。
赵昔微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变化。
只觉得被他这样亲吻拥抱,整个人像是被棉絮包裹住一样舒适,那疼痛似乎也得到了缓解。
廊外有匆匆脚步声响起,袁策在外禀报道:“殿下,刘太医到了!”
赵昔微忙推了推他:“殿下!”
李玄夜却没有放开的想法,双臂依旧圈着她,沉声朝外面吩咐:“让他进来。”
赵昔微急得顾不上身子的不适,一下子就从他怀里挣脱了开来。
“别动。”李玄夜忙按住她的肩,似觉得自己语气不太好,又换上柔和语气,低声安抚:“微儿乖,刘太医不过是走个过场,他不能给你诊脉。”
不能给她诊脉?
赵昔微一愣,刘太医已匆匆走了进来。
“臣刘爱宁给太子、太子妃请安。”
一抬头,头发花白的刘太医惊得身子就是一晃,小胡子都翘了起来:“殿下,这……”
知道太子宠太子妃,可也没见过问诊也要抱着的吧!?
李玄夜神色淡淡,朝刘爱宁微一点头:“太子妃身子无恙,就不劳刘太医费心了。”
“这……”刘太医一噎,尴尬地站在原地,“身子无恙?”
深更半夜地被召来东宫,结果说没病?
李玄夜眸光一沉,声音冷了几分:“怎么,刘太医很希望太子妃有病?”
“微臣不敢!!”刘爱宁双腿一软,忙撩袍就伏在地上请罪:“只是微臣才从紫宸殿而来,陛下听说太子妃身体不适,十分挂心,特意叮嘱微臣仔细问诊。”
李玄夜神色稍缓:“那么还请刘太医回禀陛下,太子妃只是吹了寒风,现喝了姜汤已经无碍。”
说着抚了抚她的头,柔声道:“微儿觉得怎样了?”
赵昔微把额头抵在他胸前,心虚地配合他撒谎:“我觉得好多了,难为刘太医跑这一趟……”
娇娇的,绵绵的,听起来几多虚弱几多羞怯,一时还真分辨不出是真病还是假病……
刘爱宁僵着脖子,眼神下意识地就往她脸上瞥。
迎面却撞上一道刀锋般森冷的眸光。
他立时觉得后背一凉,忙扯出一个颤巍巍的笑:“既然太子妃无恙,那微臣、微臣便就告退了。”
“退下吧。”李玄夜一抬手,颇有些不耐烦。
“微臣告退。”刘爱宁拱手一礼,躬着腰亦步亦趋退至殿门,才一转身,已觉额头微凉,伸手一摸,竟是一脸冷汗。
在宫里做了多年御医,时刻觉得项上人头保不住,已经快忘了治病救人的初衷了……
哎,算了,太子说没病就没病吧!
摇了摇头,他拢了袖子正要离去,迎面却闻见一阵熟悉的药香。
他诧异抬头,瞥见宫灯阑珊处,一道白色身影飘然而至。
身旁的药童擦了擦眼睛,呆呆地道:“师父,那个人好像是顾大夫呢!”
刘爱宁一掌就拍在了爱徒的头上:“为师怎么叮嘱你的,都忘了!”说着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回头到了太医署,别人问起来就说什么都没看见!太子妃也没有病!”
“是是是,徒儿谨记师父教诲!”药童揉了揉脑袋,望着远处嘟囔道:“可那个人闻名天下的神医顾寒苏啊!”
一回头,刘爱宁已出了宫门。
“师父,等等我!”药童忙提着药箱跟了上去。
……
顾寒苏衣衫翩翩地走进来时,赵昔微不由细看了一眼。
白衣玉簪,俊雅fēng_liú。
虽然身在江湖,却没半点江湖习气,相反比世家子弟还有几分贵气。
也难怪灵犀会对他心生好感。
他含笑拱手,狭长眉眼弯弯,举止间颇有几分不羁气度:“草民顾寒苏——”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玄夜挥手打断:“先诊脉吧。”
宫女捧着金盆上来,顾寒苏一边挽起袖子洗手,一边笑道:“需要人家的时候就热情传召,不需要了就冷漠踢开,殿下可真是无情呐!”
李玄夜冷冷睨了他一眼。
见李玄夜不理自己,他又转向赵昔微,春风满面地笑道:“太子妃可是寒症又复发了?”
赵昔微觉得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不自觉也跟着抿唇一笑:“是呢,不过这会子好多了。”
顾寒苏点头笑道:“太子妃不用担心,你这寒症虽然疼痛难忍,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天下很多女子都这样。”
李玄夜端了茶,听见这话,又冷冷瞥了过来。
顾寒苏却毫无保持距离的自觉,依然笑嘻嘻地同赵昔微套近乎:“太子妃你想想,这普天之下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和你同病相怜,是不是感觉好受多了?”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