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村宁次的想法是对的。
正如某个新装备生产出来总会有些不足,需要投入战场使用后才发现一样。战术也类似,某个新战术应该要有个成长、改进和不断完善的过程。
比如坑道战和反斜面战术,首先应该是一个极为简单的“猫耳洞”,为的就是防炮、防轰炸,接着这些“猫耳洞”就发展成为一个个原始的坑道,之后再发展成攻守兼备的坑道并与地表工事结合起来逐渐完善成一个完整的防御体系。
这过程说起来简单,实践中却需要几年并付出无数鲜血和生命在一次次尝试、失败和总结中最终成形。
然而,此时这防御体系却像是从石头里蹦出来似的“蹭”一下就出现在冈村宁次面前,一出现就成熟完善。
这让冈村宁次又惊又喜。
惊的是八路军中很可能存在一名优秀的战术家,他必然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和战术知识,可能还有超强的想象力,否则不可能想出这么高明的战术。
可以想像,这种战术的出现,必将给他乃至整个对华战争带来极大的困难。
喜的是,日军也同样可以学习并使用这种战术。
但思考一番后,冈村宁次又皱起了眉头,他发现这战术可能对日军帮助不大。
原因是这战术的中心是牺牲一部分地理优势以削弱敌人在装备上的优势。
日军是拥有装备优势的一方,用这战术就是画蛇添足,不但丢了地理优势还削弱自己装备上的优势。
所以……这是一种“攻”和“防”的关系。
八路军找到了“防”的战术,冈村宁次就要找到“攻”的方法。
对着地图思考了好一会儿,冈村宁次就下令道:“继续实施‘疲劳战术’,我们应该选择天亮时进攻!”
安达二十三觉得有道理。
因为在夜里进攻不仅存在装备无法发挥作用的问题,还存在地形不熟被坑道内的敌人渗透进防线造成混乱的问题。
没有哪支部队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持续进攻并取得胜利。
于是,当晚日军就再也没有尝试进入反斜面阵地将其占领,黑夜中的反斜面阵地似乎成了日军的禁区。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断断续续打了一夜的战斗在这一刻总算平静了下来。
雨也停了,太阳缓缓从东边升起,阳光洒在满是尸体的黄土地上,使斑斑血迹更为鲜红刺眼。
三营已在昨晚顺利的与二营完成换防,或许是感觉到安全,又或许是过于疲倦,王学新难得在天亮前睡了一会儿。
因为习惯了战场的枪炮声,这会儿突然静下来反而让王学新从睡梦中惊醒。
“什么情况?”王学新睁开生涩的眼睛问:“鬼子咋不打了?”
张庆才打了个哈欠,回答:“不知道,也许鬼子也打累了吧!”
“要我说,鬼子这是知道厉害了!”虎子自豪的说:“足足打了一天一夜,不只没能前进半步反而死伤惨重,再打下去不是自讨苦吃吗?”
战士们也七嘴八舌的表示同意:
“说得对,鬼子那算啥正规军,也就那样!”
“听说兵力还比咱们多一倍,又是飞机又是大炮的,还不一样给咱们打趴下了?”
……
但王学新却并不这么认为。
鬼子虽然从昨天开始对独立团的进攻都没停过,但大多是小规模试探性、骚扰性进攻,其目的更多的是让八路军疲劳。
而疲劳战最忌讳中途停下。
因为这就意味着给敌人休息时间。
从这角度出发……
鬼子停止进攻很可能是在准备一场更猛烈的进攻。
想到这,王学新就下令道:“做好战斗准备,鬼子要发起总攻了!”
战士们一听这话马上就紧张起来,仗打到现在,他们都知道王学新一说一个准,这次当然也不会例外。
于是应了声就各自检查装备做战斗准备。
王学新伸手打开后盒从中取出一包子弹。
后盒的子弹是用防水油纸封装的,十五发一包,共四包。
王学新撕开包装,娴熟的将子弹五发一组压上弹夹补充进前盒,又检查下步枪才算完。
探出头去往前一望,发现前方一号高地的二营战士也感到气氛不对,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突然,毫无征兆的,云层中俯冲下几架日军飞机,它们在一阵呼啸声中“哗哗哗”的照着二营反斜面阵地一番扫射,机枪子弹掀起的泥土就像一道道水花似的朝战士们的战壕沿伸,与战壕交汇时就带起了一片血花将其中的战士打倒在血泊中。
这一回居然是对地攻击机!
王学新有些意外,同时意识到鬼子是有针对性的对付反斜面工事,也就是用头脑思考而不是蛮干。
事实的确如此。
这些对地攻击机是冈村宁次昨晚紧急从南京调来的。
华北方面军原本编有一个第3飞行师团。
但这个飞行师团不久前已调到前线执行轰炸重庆的任务,留在华北方面军的就只有两个97式轻型轰炸机中队,总数十八架。
冈村宁次原以为这些轰炸机已足够应对这场战斗,毕竟对手是没有重装备只擅长打游击战的八路军。
但他很快就发现这十八架轰炸机远远不够,同时日军更需要的似乎是对地攻击机。
“我们需要更精确、更直接的飞机用来压制敌人火力!”冈村宁次对安达二十三说道:“在这方面轰炸机显然无法满足需求。因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