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王学新明显的感觉到生活水平一天不如一天。
原先还能喝上小米粥吃上玉米饼,现在小米、玉米之类的都很少见了,就喝红薯汤充饥。
红薯这东西生命力强长得快,把藤折下插着插着就又能长出一堆了,此时紧急栽种还是能保证一定产量。
苏欣给王学新端来红薯汤时候还一脸歉意:“你伤还没好全,本应该补补的,可是现在……”
“没事!”王学新回答:“红薯汤补着呢!”
说着就端着碗狼吞虎咽的喝了起来。
其实这喝到肚子里的大多都是水,当时会饱,没过多久又饿了。
苏欣叹了口气,说道:“幸好你提醒的早,总部还抢到不少粮,可那些粮要留着应急用!”
“我明白!”王学新含糊不清的回答。
喝完了红薯汤,王学新将碗往桌上一放,就迟疑着说道:“小苏同学,这个……就是我们边区这情况,很可能不是短期的,它可能会有一两年!”
事实上八路军是直到43年才算缓过神来,这期间一直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王学新记得在现代时看过一则报道,说是总部电台坏了没法修,只能把唯一一驾骡车送出去卖了才换上一台新的。
据说这还引起了一场风波……战士们个个都饿得眼冒金星,总部的骡车突然没了马上就谣言四起,说是总部把骡子杀了开小灶。上级为此开了场大会才解释清楚。
这虽然是件小事,但从这小事就可以看出这时期的八路军有多艰苦。
苏欣“嗯”了一声,她一边整着碗筷一边回答:“上级早就说过了,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
王学新又问了声:“小苏同学,你有没想过回重庆?”
苏欣手头上的动作一滞,然后就轻轻的点了点头:“想过!”
“那就回去呗!”王学新挺着胸膛说:“这有我呢,兵工厂那我负责顾着!不会比你差多少!”
其实苏欣在这也挺不容易的。
别人那是没地方可去,苏欣可不一样,她家就在重庆,那地方怎么说也是一个抗战中心,而且是大城市,条件肯定比根据地好。
苏欣愣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说啥呢?你以为我会在这时候离开这里回重庆?”
这一来王学新就懵了,她这刚才还说……
下一秒王学新就明白了,苏欣说的那句“想过”,指的是想家!
“别糊说八道了!”苏欣微笑着将碗筷放进藤篮里,说:“我之前也想过参加八路军是否选错了。不是因为苦,是八路军条件差机器少,我学的东西很多都用不上。现在啊,我知道自己选的没错!”
说着为王学新拉了拉被子,就转身离开了。
虽然苏欣说的简单,但王学新却能理解她的意思。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打鬼子。
之前有所怀疑是因为担心在八路军这无法发挥更大的作用。
现在之所以“知道自己选的没错”,则是因为意识到八路军才是真正坚持抗战的地方,也是真正需要她的地方。
这个选择不容易。
要是换成王学新,他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坚持自己的立场继续呆在这。
根据地这边,这段时间好像有些乱了套了,大家都在忙这忙那的像是没头的苍蝇,但又没忙出什么来。
如果真要说在忙什么的话,那就是尽一切努力“止损”。
法币依旧在发挥作用,根据地的财富源源不断的被敌人掠夺。
总部采取的措施除了王学新说的抛出法币跟敌人抢粮之外,还有对高价购粮者顺藤摸瓜查找源头,找到人之后再将假钱收缴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失。
但是让八路军无奈的是,就连这些人也大多不是汉奸。
“他们许多人是游击区的老乡!”这是参谋长碰到王学新时告诉他的:“鬼子在游击区到处抓人,逮到一家人先不动手,把劳力挑出来让他们带着假钱混进根据地来买东西带回去,要带不回东西就把他家人全杀了!”
参谋长说到这时就叹了一口气:“咱们抓到人的时候那老乡还跪着、哭着求咱们,说要不把这些粮食运回去,他一家几口人就全完了!让咱们不能见死不救,还说他也没干啥犯法的事,就是买些东西!”
听到这王学新不由骂了声,这鬼子他娘的还真毒,用华夏人对付华夏人,让八路军两头都难做。
这时候八路军当然不可能让他们把粮食带出去。
战争有时就是这么残酷,任何时候都不能跟敌人妥协,否则就是把刀递到鬼子手里任人宰割。
另一个止损的方式就是派出战士到百姓中宣传,让老乡们不要卖出自己的东西拒绝以法币而以光华券交易。
这宣传效果并不是很好。
因为光华券之前与法币兑换率是1:1。
虽然两者现在不能兑换了,但百姓心里对它们“一个价”的印像根深蒂固。
那么,一斤麦可以卖三毛甚至更高,为啥还要卖四分?
这不是傻了吗?
老乡们很少会去考虑这四分的光华券能买的东西比三毛法币还要多,而且将来这差距还会进一步拉大。
接着参谋长又大概的跟王学新讨论了下长远的生产计划……首长几次想就这方面召开详细的会议,都因为目前主要的工作是“止损”而耽搁了。
参谋长把王学新拉到旁边的一个树墩子上坐下,说:“我和首长一有空就讨论这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