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布的yin云越压越低,天se也愈发昏暗,原本正午时光却黑的如同傍晚,疾风骤起,盛夏的燥热沉闷竟似立时被抽走一样,工事内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的六十六师士兵顿时感到一阵清凉,师长李达生站在阵地后方的露天指挥部内一脸凝重,突然,他只觉得脸上一凉,伸手摸去,竟是一大滴雨水。
李达生喃喃道:“终于下雨了……”今年河北、河南、山东尽皆大旱,这场大雨姗姗來迟,虽然误了农时但总好过颗粒无收吧,只是他心中此刻沒有半点天降甘霖的喜悦,甚至一丝yin云也如这黑压压的天一样袭上心头,越來越浓,压得他喘不过气。
随即李达生又为自己的担心感到好笑,如此防御工事完美之极,就是蒋中正的z军來了,不磕掉满口牙也休想冲破这防线,他在修筑工事之初就已经打定主意,要打一场防御反击战,虽然这个计划听起來极其可笑,甚至可能会被六十七师的同僚嘲笑,己方无论兵力补给均占优势如此打法却是闻所未闻。
小心使得万年船,李达生意识到三十二军以及自己的六十六师内部弥漫着一种盲目的乐观,即便在第五duli旅被全歼之后,这种盲目乐观仍旧存在,多数指挥官将李玉玺的失败归结在他的无能上,但他却隐约的感觉到事情的真相绝不像大家想象的那么简单,李玉玺再无能,假若山东军沒点真材实料顶多是将第五旅击败,想要全歼却是沒那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李达生端起望远镜又观察了一遍固若金汤的三道防线,满意的点点头,准备坐下來休息一下,他突然觉得临时搭起的地图桌子在隐隐颤动,很快他意识到这不是错觉,地图上的铅笔由于颤动滚到桌边跌落在地上。
片刻功夫,只听得阵阵轰鸣怒吼之声由远及近,大地的震颤也越发明显,李达生心头陡的一跳,忙举起望远镜,只见阵地前数百米外扬起了漫天沙尘,而这沙尘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六十六师阵地推进。
身边的师参谋也发现了这一情况,惊恐的叫道:“是……是钢铁战车。”
师参谋总算见多识广,知道这是装甲战车,沒将之当成怪兽,可这四个字敲在李达生心头,却让他沒來由的一阵紧张,只觉攥着望远镜的两只手心里浸满了汗水。
该來的终于來了,所料沒错,山东军果真有新式武器装备,此时此刻,倒要看看是你的战车厉害还是我六十六师的阵地坚固。
“炮兵开火。”
后方的炮兵早就**好参数,接到师指挥部的命令,齐齐开火,十数枚炮弹呼啸着落入漫天沙尘中,开花爆炸,但疾速推进的沙尘竟似沒有半点阻滞,眨眼间便冲到了第一道阵地前二百米左右,再想开炮却是來不及了。
战壕内的六十六师士兵们秉承着将敌人放进了再打的教条,终于忍不住开火了,汉阳造、步兵炮、马克沁水冷重机枪全部开火,各种轻重火力瞬间倾泻到战场之上,如此猛烈的火力这世上沒有谁能抵挡得了吧。
但残酷的事实让第一道战壕内的士兵恐惧万分,数不清的装甲战车竟然毫发无损,仍旧怒吼着向阵地冲來,更让他们绝望的是,连珠豆一般的高爆炮弹从那些战车前短小的根炮管内喷吐发she出來,落到战壕内外开花爆炸,密集的士兵们立即伤亡惨重,眨眼功夫,战车便毫无阻力的冲到战壕前,机枪织成的火网,竟使战壕内的六十六师士兵沒有半点还手之力,眼睁睁看着数不清的战车从头顶轧过,从身侧碾过,血肉横飞,惨叫之声响彻云空。
仿佛是受到了惨叫的震动,低压压的云层内骤然间在阵地上洒下一片豆大雨点,又倏地收了起來,继续积攒酝酿着更大的暴风雨。
李达生浸满了汗水的手在不停颤抖,他难以相信自己jing心布置的第一道阵地竟似纸糊泥塑一般,顷刻间便土崩瓦解,而照此推算,第二道、第三道防线如何又能抵挡着住。
身侧参谋指着战场再次惊恐的叫道:“骑……骑兵。”
李达生定睛看去,只见上千骑兵从战车群身后杀出,正面突向已经崩溃的第一道防线,这是什么战术打法,他李达生打了半辈子仗,真是闻所未闻,但眼前局势已经容不得他再做半分犹豫。
“第二旅全体士兵放弃阵地,向两侧撤退,不要与敌人缠斗。”
李达生明白,防线被撕裂已经无法阻止,只有向两边撤退才能避免被对方的装甲部队衔尾吃掉的危险,第二旅大部被安排在第三道防线,第一旅则被布置在第一道防线上,他下这个命令,已经做好了牺牲第一旅的准备,只有第一旅缠住山东军第二旅才有撤离战场的希望,第六十六师才能避免如第五duli旅般被全歼的惨剧。
战斗一直持续到傍晚,李达生六十六师被山东军重创,损失惨重,狼狈的向肥城方向逃窜而去。
装甲旅在连续突破两道防线,六十六师大举溃退之后便熄火不再前进,追击与围歼的任务则交给了骑兵旅,与泰安地方保安旅,尽管泰安地方保安旅装备和训练都无法和晋军相比,但此时的晋军已经被打落了胆,竟然被这群地方保安部队打的满地找牙,最终六十六师第一旅被全歼,第二旅亦是损失惨重,但无论如何却脱离了战场,护着李达生向肥城逃去。
装甲旅长从战车群中的一辆坦克中爬了出來,他亦是被这惊心动魄的胜利震惊的难以置信,尽管他是国内装甲部队指挥官中的佼佼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