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匡前去校武场的这一路都有些魂不守舍,他听夏初提及过,慕白是教过她剑术的。
是以,他比其他师兄多了份心思。
难不成,昨夜里慕白前来指点过她?
可是,明明天未破晓,他就已经走了啊……
想到这里,敖匡又有些羞愧,自己大放厥词说要同他一起打坐,结果昏睡过去,还是卯时初被他叫醒辞别,简直丢尽了脸面。
慕白临走之际,又嘱咐了他一遍,不要将他前来之事透露出去,甚至神色肃穆的说这就要去拜访师尊,实则前来是另有他事。
敖匡本就睁个惺忪睡眼,神识尚还不清醒,听的云里雾里,只顾着点头,直到慕白一脚跨出了耳室的大门,他才朝着背影追问了一句:“那你不看小十三了啊?”
慕白身形顿了一顿,淡淡说了句:“兴许晚上会来。”
“蛤?”
敖匡支吾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兴许和晚上是什么意思,慕白的身影早已消失。
早课的时候炅霏上神并没有来,只传了一道令喻让他们习文书,敖匡也就心不在焉的琢磨了一上午,慕白去找师尊到底能有个什么事儿?
是以,午间课休,他随着师兄们去往云栖院的时候,才相较以往沉默寡言了些。
没曾想,这一架打的他心中更加窝火,直怀疑昨晚他睡着的时候,是不是慕白偷摸拉着夏初教了她剑术。
可他也不能开口问呐,答应了慕白要保密,也只能三缄其口,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给咽了下去,当真是堵得他难受。
下午体课结束了之后,敖匡和向卜几个厮混着推牌九。
这项娱乐当初还是夏初从话本里看到,然后推广到了整个轩辕,人人推得一手好牌九,摇得一手好骰子,争先恐后不服输的劲没在修为上一争高下,全使在了赌桌上相爱相杀。
余下的师兄打坐的打坐,看书的看书,炼丹的炼丹,总而言之,没有人会在这个时辰去云栖院看望夏初。
因为,她自从能下地之后,又开始了魔音穿耳。
一首凤求凰被她弹了大半年,还是曲不成曲、调不成调,但是杀人于无形的趋势却是与日俱增,搞得他们一度认为,当初梓穆不该给她炼一把剑刺,而是应该选个音弦内的灵器,凭着她的天赋,一定能大放异彩,没准还能另辟蹊径,走出一条阳关道来。
慕白此时正在炅霏上神的浣莲院内和他弈棋,听到了这一首凤求凰,当时悬在玉石棋盘上准备落子的黑棋,便是哐当坠落,砸的棋盘上原本胶着的战局四分五裂。
炅霏上神眼看着就要赢了,眉梢微挑:“不带这么玩赖的。”
“没有没有。”
慕白拾掇着棋子逐一摆好:“我可以复盘出来。”
其他山峰这个时候早就施下了黯音诀,以免遭受祸害,整个轩辕山,怕是除了夏初自己的云栖院,也就只有炅霏上神的浣莲院还能听到琴音。
慕白摆了个七七八八,手中夹着一颗黑子正在思忖落子的位置,炅霏上神接而又说了一句:“这琴,也是你教的?”
慕白手一抖,黑子掉落如珠响,将好不容易才复原的棋局,又砸了个四分五裂。
他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抬头看向炅霏上神时,已是一脸淡漠神态无波,低沉而平缓地回道:“这个真没有。”
炅霏上神拾掇着自己的白子装回棋篓里,意思也就是让他不用再复盘了。
慕白随着他一起拾掇着自己的黑子,耳边却听炅霏上神在一连串错落声响中淡淡说道:“这个可以有。”
慕白狐疑抬头,就见炅霏上神抬手摁在太阳穴上,双眉紧蹙道:“要么你就将她这琴给教好了,要么你就劝她,别再碰音律这玩意了……”
“这……”
慕白虽然也是耳不愿闻,但支吾了一声后,斟酌着还是续道:“我这……不太合适吧。”
“你敢说她弹琴跟你毫无半点干系?”
炅霏上神眸光瞥了过来,语气是温文尔雅,却带着一两丝埋怨:“她可是自你宗南岛回来后,才开始涉猎琴技。”
炅霏上神也曾让二师兄莫桑去教她,莫桑算是十二位弟子里,音律最好的一位,可连带着三日下来,莫桑就跑去炅霏上神那里申诉,说小十三琴之一技,他是真没法教,不但教不了,再跟她合奏下去,怕是自己都要跑偏了,还请师尊网开一面,放过弟子吧。
炅霏上神见他艮着脖子,一副愿打愿挨,愿去思过崖面壁,也再不愿去教授的模样,只能叹气作罢。
炅霏上神也曾亲身委婉劝过,可又不忍说的直白,夏初也全然领会不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果然是不通音律,不通音律……
眼下正好见慕白主动凑了上来,谁惹的事谁去平,也不能怪他为老不尊,欺负了他去。
慕白被炅霏上神这句话一揶,倒也没法反驳,吞吐了片刻,恭敬的应了声:“是。”
棋子尽数收纳,炅霏上神也起了身,窗外的雪松早已挂冰,随着雪花纷飞,雾气越发浓郁,随风送来的腊梅花香,也越发清逸幽雅。
“听闻十三提及,后山有一片梅林是他亲手所植。”
炅霏上神素来温和的眸光,陡然厉了两分:“你用词有失尊意。”
慕白垂眸,双手对着他施了请教的礼仪。
炅霏上神默了片刻才道:“本君并非指你对我,而是那个他字。”
慕白凤目轻抬,面色沉静与炅霏上神坦然对视:“不知三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