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三水城灯火通明。
因着狼王莫尔突然身死,整个狼族都陷入了巨大悲恸。
布伦以担忧族中人冲动行事者为由,下令将石牢封闭,以防敖匡和夏初被人动用私刑。
他心悸夏初的无故消失,和慕白临走之前的猜测,有魔族中人来过石牢。
倘若真的如此,狼王莫尔不惜用自身为饵,诱捕夏初和敖匡,总不会是在魔族的指使之下而为吧?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他狠狠敲了下额头否定。
父王因为伯父巴特,这一生嫉魔如仇,恨之入骨,宁杀勿放,又怎会对他们有所妥协,更不会与魔同谋,自伤性命!
仙魔大战的时候,布伦尚未出生,当年种种,也只依稀在莫尔和昊芎推杯换盏之余的想当年里,耳闻了一些零星的只言片语。
他只模糊知道,三水城曾是途径包抄魔族后方的必经之地,当年伯父巴特就是驻扎在此,临近交战之际又突然下令撤兵。
其中内情莫尔没有详说,只是一笔带过,说巴特受了曼欲绯蘼的影响。
因着布伦是他指定的继任狼王,莫尔才会在不久前告知他狼族世代镇守于此的原由,否则布伦至今都不知道,那湖泊底下居然镇压着曼欲绯蘼,yù_wàng之花。
他心中有些抱怨,很多事情父王都没有交代清楚,就连今日的这一场布局,连他也蒙在了鼓里。
如今三水城镇压的大阵不稳,消息不通,人也无法出去,慕白的突然出现,让他既惊慌又惊喜。
上交通行令牌时,布伦的内心是矛盾复杂的。
既希望他们能将这里被隔绝的消息和危机传递出去,同时又害怕真的传递出去,三水城也会面临梓穆失踪,敖匡和夏初在此受辱的讨伐。
他现在只能对着慕白言听计从,一线生机仰仗于胤奎神君的照拂。
布伦稳了稳心中乱绪,下令让昊芎安排各位将士,把守各处要道,对三水城展开全面搜查。
既然慕白说三水城如今有魔族现身,他便配合他翻个底朝天,只盼着能将功补过,还有希芸的下落,也要秘密寻到。
或许找到了她,还能从她口中得知父王究竟和她商讨过什么。
还有……
布伦眸中流露出伤情和缅怀,他口中喃喃:“哥哥,真的是你吗?你还记得,这是我们的家吗?你还记得,你当初的愿望……吗?”
他压下心中悲恸,抬头看向昊芎匆匆离去的背影,和窗外掠过的火光,伸手捏了捏眉心,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能不能出的去。
长夜萧索,寒风犹如脱缰之马奔腾咆哮。
敖匡脚下步子未停,他手持令牌,又化身成了布伦的心腹侍卫,一路通行都颇为顺利,出城放行的侍卫也没有流露出意外之色。
看来,城中人出不去一事,被压了下来。
否则,这几名守门侍卫,不可能在放行之时一点反应也没有,全然一副理所当然之色。
敖匡心中思忖良多,出城之后拍了拍刻有三水城的石碑后腾空而起,用最快的速度,选取最短的险径,朝着樊山的方向疾飞而去。
四更时分的郊外,雾气弥漫,他害怕瘴气有毒,特意屏息只用体内龙丹运转。
虽然视野偏差,可这一路行的也算顺利,待到天空翻出了鱼肚白,他心下一松,暗自思忖这一路无灾无难,半分艰难险阻也没有,慕白此前的提醒,似乎有些过度小心。
就在这时,朝阳挣脱云霞,万丈光芒逼得他眼中酸涩,敖匡揉了揉眼睛,回头打算看看这一路。
这一看之下,才发现了不对劲。
此时雾气尽消,他清晰的看见身后那条路,和他昨夜腾空而起时的那片密林,如出一辙。
若非这处密林绵延了万里,那便只能是他,从未远离过这方土地。
敖匡心下一惊,凭风而立,汇聚灵力于双眼,眺望数百里开外,举目之下如坠冰窖。
他脚下生风赶了一夜,从天黑到天亮,如今聚灵而望,竟然还能看到三水城的城门,昨夜守卫的身影,还有不远处,他手掌拍过的那座刻有三水城的石碑……
敖匡难以置信的扭头回望前方,除了四下茫茫无际的连绵山脉,根本一眼望不到头去。
他足下催力,继续行了一段路,心中越发惊悸。
脚下的环境在青天白日下看的格外清晰,似乎只有绵绵不绝的延长,再延长,永远没有尽头。
他……被困在这里了!
不能乱,不能慌。
他摩挲着腕上的藤手链,心绪稍有安定,从上空翻身而下,双目阖上,手中掐诀。
任何阵法都有阵眼,他只需要寻找到薄弱处的阵眼,以藤手链中遗留的师尊神力,足以冲破一切障碍。
他双手各持一团灵力,而后俯身,将手掌贴在地面上,灵力顺着地面不断蔓延扩张,所过之处如山风吹拂,激的枝叶草木一阵摇荡。
落叶纷飞间,敖匡倏然睁眼。
杀意!
有如芒刺在背,他抬头看去,只见飞舞的落叶顷刻间犹如利刃,带着破风之声片片竖直劈下,脚底踩的柔软草叶,也似变成了刀尖,扎得生疼。
他想也不想,足尖轻点,御风而起,单手撑出一片防御罩,抵住落叶如刀。
长风卷起漩涡,生出吸力,将他上飞的身形拖拽而下。
敖匡祭出自己的悬光叉,横劈而扫,借着斩断的片刻空隙托体飞起。
满林枝叶从树冠顶端朝着他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