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时间,似乎在鸿魄强大的压迫问话下被拉长,太极元君身躯僵硬,面上神情几度沉浮,一时悲恸又一时愤怒。
最终,都归于压抑许久的疯狂。
鸿魄虽然喜欢看人陷入沉沦的心神,却不喜欢一直单一的看着。
更何况,他此时还不知道,那个令他陷入沉沦纠结的心魔是什么。
就在鸿魄快要丧失耐性的时候,他终于听到了太极元君哑声作答道:“请尊上屏退左右。”
太极元君的目光扫过东芝和清玥,低声续道:“我的理由,不想让旁人知晓。”
“尊上。”
清玥闻言出声,略带担忧,“谨防有诈。”
鸿魄失笑一声,对着他们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
他自然不害怕太极元君借机想要对他动手,因为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等到他们二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太极元君才对着他撩了衣袍,单膝下跪,以一种臣服的姿态,带着请求的嗓音,轻声道:“尊上可还记得,永昌山君。”
鸿魄眉梢一挑:“东陇渊里埋葬了本座那么多的魔兵魔将,本座岂会忘记。”
“那是我——”
太极元君深吸一口气,语带哽咽,“父君。”
他假意借由自己身世一事,对着鸿魄表达了自己对于仙妖两族的怨恨之心,更言明自己臣服于天帝身边,本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报当年满族为了三界殉道的血仇。
“他们不配。”
太极元君一字一句,恨不得生啖其肉的神色,让鸿魄就像在看一场好戏。
鸿魄面上兴起了有趣的神色,淡淡道:“原是如此,身为天将,确实不好对醉娆和玄天玉女下手。”
太极元君在他一言之下,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他没有想到,在他利用自己身世和鸿魄搭上线,天帝同他一起布下的大戏,即将拉开帷幕之际,太极元君却从鸿魄的口中,偶然听闻了这个足以震碎他心神的消息。
鸿魄以为他洞悉了当年的隐情,才会义无反顾的背叛天宫。
殊不知,他无意的一番言词,牢牢的捍在了太极元君的心中,让他表面潜伏,暗自获晓了当年的隐情。
这一查之下,太极元君才发现,当年的巴特临阵倒戈事出有因,而迟迟未来的天界援军,也是因为玄天玉女的私自调兵。
是以,太极元君刚刚俯视众生所言时,所表现出的怨恨,也不全然都是演戏。
他初初知晓这些事情的时候,心中不是没有怨恨的。
长久以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君,是为了三界不得不牺牲了全族。
直到真相血淋淋的披露在他眼前,他才知道,永昌山君本可以不用殉道,满族山民,也不至于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
酿造这悲剧发生的并不是仙魔之间的战争,而是当年的同泽,受了旁人蛊惑。
太极元君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就像背后倚靠的城墙突然倒落,坍塌的碎石将他掩埋在地下,砸了个粉身碎骨。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着滔天的怨恨和灭世的杀意。
最终,天帝的那句:“若是他还在……也会以你为荣。”
在他戾气遍生的心魔中,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sp谷/sp
天帝多年的的厚爱,和永昌山君至死守护三界的初心,让太极元君压下了心生的魔障,从而得以保持一颗理智的心,站稳最初立场。
他是要诛魔的,他不能最后沦为……恶魔。
太极元君表面流露出对三界的不满,心中却守着清明的底线。
他倏然抬头,对着鸿魄笑得面目狰狞,语气却卑微恳切:“但求魔尊——成全。”
于是,便有了这一连串,他与魔道表面合谋,暗中却和十方山对症下药,阳奉阴违的举措。
只为了在这一刻,重启当年的崟血大阵。
三界以为自己联手来诛魔,魔族以为自己在守株待兔,设伏准备屠戮三界。
只有太极元君一直铭记自己的使命,他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将所有魔族都聚集在此处。
那殿后的深渊内,蛰伏的血光,都是他的同族血脉。
只有当皓黥施展出崆峒印,解开那道血封之力,他才能凭着自己的血脉,重新开启当年的阵法,继承永昌山君的遗志,将所有魔族埋在这里!
玄天玉女在一众拉扯下,堪堪从深渊内被拔出,足下被腐蚀的满是疮痍也无暇顾及,撑着一口气,御风到了太极元君的身后,双手聚灵猛地拍在他背后。
“尊主!”
凌云和千笙瞳孔一缩,以为她要报那一刀之仇。
没曾想,一股纯正无欲的灵力沉入他的灵海,太极元君苍白的脸色,终于浮现出血色。
凌云和千笙又是一愣,“你……”
玄天玉女这些年的修为,大都祭在了玉心剑上,化为电光激绕的雷网,缚住了整个城殿以防下坠。
此时,体内本就不多的灵力,又悉数渡给了太极元君疗伤,眼下羸弱的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可她纤细的身影仍然笔直的站立,看向皓黥时的目光,分外冷漠道:“当年我确实有愧于永昌山君,那一刀,我毫无怨言。”
皓黥脸上神情变换,最后眼睛微眯,眸中的怨怼和愤恨,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甚是可怕。
他声音嘶哑,语气生杀:“那当年你欠我的,是不是,也该偿还了?”
追溯到当年各地爆发的仙魔战斗中,玄天玉女将原本应该支援东陇渊的天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