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面色倒是镇定,一脸的沉静如水,只淡淡看着凌云,活当被灌了一耳朵西北风。
好在玉姐不是那种三言两语就红了脸,双眸含情不经世事的小仙子。
她笑骂了凌云一句油腔滑调,便是对着他们礼数周全的见了一礼,指了一间竹烟波月的空院给他们,转身就往后面打酒去了。
凌云看了看慕白和夏初齐刷刷落在他身上的表情,也就梓穆双目尚且还落空着。
“何故这般看我?我也就是前日里被这酒香给勾了过来,才发现了这么个好地方。”
他一边说着,一边揽着梓穆往深院里走去,偶有遇见三五成群的散仙结伴饮酒,对弈弹琴,倒还真是一处风雅的地方。
玉姐提了好些坛桃花醉,凌云脚步一瞬,人已经到了她面前,伸手帮她提了起来:“见不得姐姐受累。”
他长了一张不语三分笑的脸,唇齿含蜜又手脚殷勤,很难不招女子喜欢。
偏偏眼前的这位玉姐,就不太吃他这一套。
“那就有劳仙君了。”
她双手一松,尽数交给了他,回的是干脆又利落,走的是轻盈又潇洒。
若不是身旁还有个失魂落魄的梓穆,夏初定是要好生奚落他一番。
凌云不以为意,搁下了桃花醉,仄影一挥,灵光一闪,落了个黯音诀。
“他见到,还是听到了什么?”
慕白看着梓穆拾起了一坛酒,又开始了解千愁,那模样同昨夜里得知他们怀疑灵阳时,如出一辙。
“也没什么,就是听到了自己在这万戈的名声。”
凌云也浅尝起来,他举止优雅,面色享受,和旁边恶醉强酒的梓穆,有着云泥之别的反差。
可即便如此,幻化成另一幅装扮的梓穆,虽然样貌普通,姿态颓废,骨子里却还是透着一股落魄公子嫌锦绣的气华。
这得从小多么苛刻的教养熏陶,才能沉淀出这么一副不染尘埃的殿下。
“梓穆的身份,投师在这里,只会平添万戈的名誉吧。”
夏初啧着嘴,伸手默默探向了面前桌上的酒,见慕白也没反对,才拔了酒塞喝了一口感慨出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轩辕混世了万年,如今见了慕白,总有些小心翼翼,生怕他一个不满意拍拍屁-股走人,连带着他身上那另外半块琉璃八卦坠,一并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
看着慕白的眼睛,她才觉得安心,总有种马上就能找到冬末的感觉。
是以,昨夜里慕白说不要饮酒,难为她还记到了现在。
“本该如此,可遭不住有些畜生暗戳戳的使坏呀。”
凌云幽幽叹了一声,感慨之余不由庆幸自己命好,被炅霏上神收入了轩辕,拢共就十二个弟子,相亲相爱还嫌人少了,哪里有多余的心思。
夏初受不住他这一句话拆了个七七八八,就是不知道一气说完,一个暴栗扣在他额上,分外响亮。
慕白眸光看向了她,里面满是赞赏,他原本也有些,忍不住了……
凌云嘶了口凉气,偏生又不能对她回手。
也就是如今在外面,他还敢言语上凶她两句,搁在轩辕山上,那是说话都得软绵绵地哄着。
自打其余的师兄弟有过几次稍重的语气,落在了她的身上,隔天从思过崖回来之后,便是再也没有师兄们敢重言了。
不敢了,不敢了……
凌云有时也纳闷,炅霏上神对于夏初的宠爱,实在是不讲道理。
他惹了一身的fēng_liú,炅霏上神半个字也不曾说过他,可若是一星半点的惹到了夏初,那师惩足以让他铭感五内。
是以,他幽怨的剜了一眼夏初,老老实实的交代了个干净。
其实,他也无非就是带着面生的梓穆,去这城里逛了一圈,和那些他这几日厮混熟了的小仙,提了提梓穆的名讳。
只不过,那风评嘛……
无外乎都是些愤慨梓穆骄纵、矫情、纨绔、仗势欺人、自持身份贵重,还有更离谱的,说他霸凌其他同门。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毫无可取,一无是处。
按照这城里的小仙们所言,除了这第三层的城里,就是上面两层偶有下来的弟子们私底下闲聊,也是对梓穆极为不满。
这一切很多都是传言,以讹传讹,也好在凌云早就已经打探过两日,轻松就探出了那最后归根结底的人心叵测。
起因源于那些替灵阳鸣不平的弟子,说是灵阳在梓穆的霸凌之下,为他鞍前马后,被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也因为梓穆的需求,灵阳不得以要克扣其他同门弟子的材料,灵珠,器皿,诸如此类。
当然,别人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只是一昧强调,灵阳在梓穆的压榨下,过的那叫一个忍辱凄惨。
明明是尊贵的首徒,却总要为他任劳任怨。
话都这么传出来了,是谁散的流言,梓穆若是还不知道,那就不叫单纯,而是很蠢了。
也就是因为他平时都耗在炼器房里甚少出门,灵阳又主动肩负起照顾他的责任,对他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才导致了私底下流言传成这样,他竟丝毫不知,现在回想昨日里他刚回万戈,师弟们上前格外恭敬的和他打招呼,那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就很不是滋味。
雅致的小院,半开的窗。
窗外一枝枝明亮的桃花开得丰腴饱满,似乎只要轻轻一阵风,就会全部于枝头坠落,化为一片粉色霞光消散。
“梓穆,别为这种事置气,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