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莫名就将左手往袖里拢了拢,那根金线,名为‘情相牵’,没逃过凌云的眼睛,在那夜他们探阵的时候,夏初唤他时金光乍现的一瞬,让凌云毒辣的眼睛,收入了眼底。
“只是为了方便寻到她,怕她有了闪失罢了。”
慕白口吻淡淡,当时给她系上的初衷,也确实是这般作想。
只是这根金线,多数被两情相悦又不得厮守的男女系在腕上,方便互表相思之用。
他可没有,真的没有。
他不过是看在冬末曾于他有恩,才多了一些例外。
只是,他很不喜欢夏初直愣愣看着他,露出恍惚神色的表情。
他知道,那个时候,她看的,并不是自己。
正如此刻,她烟雨朦胧的双眸,又失了神……
一杯愁绪尚未干,西窗外有半枚晓月把夜色浇的苍凉。
慕白在她眼前晃了晃酒壶,重新斟了一杯。
夏初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状似无意的与他闲聊:“你说清玥晚上会去寻梓穆吗?”
“明天就知道了。”
夏初:“……”
她抿了抿唇,另起了一个话头:“怎么会突然送我那个风铃?”
“你做噩梦醒来时很丑。”
夏初:“……”
慕白倒也并非觉得是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那天在云霭上,被她梦醒时抓着衣袂,眼见她泪盈于睫时心中的异样感觉。
总之,不太舒服。
既然看着不舒服,自当希望她别做噩梦。
见她喜欢那串风铃,就索性凝了心经在上面给她。
权当因为自己想要探寻九瓣沙华的下落,也将她和凌云一并拖入了这场危机之中的一份歉礼。
这法子最开始夜夜梦见九瓣沙华的时候,他自己试过,对他是没用的。
对梦里的花没用,对梦里的人不知道有没有用。
他本想问一句,她昨夜睡的可好,有没有用,就听夏初不依不饶的又找了个话头。
“你刚刚在干嘛?”
“你若不叫我,现在已经睡下了。”
夏初:“……”
慕白不动声色的又诓了她,他其实不喜欢诓人,觉得无趣又麻烦。
只是此时此刻,让他淡定的如实相告,刚刚在看你师兄给我的春宫图,这句话,又委实说不出口。
实则,他现在已经很少真正去入眠了。
自从龙宫里的残片出现之后,心底的执念越发按捺不住,一睡过去,便是铺天盖地的纯白花瓣将他湮没。
即便入了夜,他也只选择凝神打坐,调息当作休憩。
夏初不疑有假,还以为自己当真打扰了他入睡,开口问了句。
“你困了吗?”
“你呢?”
夏初斟了杯酒,略微有些小激动。
今晚以来,这还是头一回,他没把天给聊死,细细琢磨着该怎么回,才能继续畅聊下去。
她浅酌了一口,千百句戏词在脑海中飞速掠过,最后择了句矜持又含蓄的话回道:“有那么一点,但还不舍得睡。”
她看着那双凤目,这话说的一点都不假。
她是真的舍不得这双眼睛,每每旁若无人的看着,内心就会山崩海啸,只不过她藏的很好,静静看着默默缅怀,没有让任何人知道。
殊不知,慕白早在帮她打通仙脉的时候,就已经瞧见了冬末的样貌。
她心里图的那点小九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阵阵的梅香清冽扑鼻,手中握着的也是佳酿缠绵,窗外的梅树斗雪,盛开着满满繁花,白的欺雪,红的如血,一树树怒放的深情且相依。
可是,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是冬末喜欢的梅,他不过是生了一副与他相似的眼。
再待下去,怕是只会徒增她伤感。
慕白撩了衣袍起身:“你不不舍,那我先回去睡了。”
“诶?”
夏初着实没有想到,这厮真他吗是块大朽木,她刚刚已经含蓄又内敛的表达了,明明还想在聊一会,她看的美景,可不就是那双眼啊!
“啊这……才说了四句啊。”
“你不是说,就聊一会儿?”
夏初:“……”
她就那么看着他动作俊逸,仪态优雅的迈出了花厅,一个纵跃,背影消失在了墙头。
夏初没来由的有些憋屈,怒拿一壶酒豪饮。
她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不过就是想要多看两眼,不过就是想要记忆深处的轮廓更鲜活一些。
这小孩可真小气,权当自己是块美景让她赏一赏又如何。
慕白走后,夏初负气的将那风铃给收了下来,扔进凌云给她的乾坤袋中。
结果……
折腾了自己一夜辗转反侧,将凌云囤在乾坤袋里的酒,喝了个七七八八。
直到意识沉醉,两腮酡红,天将破晓,才迷迷糊糊的伏在了花厅的桌上睡了过去。
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早已是日上三竿。
奇怪的是今天格外安静,谁也没来找她。
慕白就不说了,凌云这会儿不是应该过来和她一起,等着梓穆来院里说一说,昨夜清玥的情况吗?
她揉了揉脑袋,昏昏沉沉的起身,昨夜被那混账气到现在,想想还是心肝脾肺肾都绞在了一起,绝对不能主动找他。
夏初思忖了一番,鞠了把清水净面,出门去了凌云的院内。
浓浓淡淡的粉红色合欢花,在庭院里开的如云似絮,层层扩散,水波一般美轮美奂。
她提着裙裾穿过花叠铺陈的院落,然后,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