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防身后有人拍了他一下,楚明秋扭头看却没有人,再回头,陈少勇正冲他笑,楚明秋笑着摇摇头。
认识陈少勇后,他非常小心的维持着双方的关系,他很想帮帮陈少勇,可又怕触动对方那脆弱的自尊心,这他在前世少数有过的教训,所以他一直在等机会,等陈少勇能首先给他帮助的机会。
与陈少勇的交往带有很大的目的,楚明秋最看重的不是他能打擅长摔跤,在楚明秋眼里,陈少勇最大的优势是他的出身,陈少勇家往上推八代都推不出个富农地主来,身世清白得如一张白纸,红得不能再红,正得不能再正的红五类。
楚明秋隐约感到,结交一些红五类,对将来有帮助,特别是这些市井出身的红五类,“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皆是读书人”;前段时间念诗时,包德茂很给他讲述了一些屠狗辈的事迹,这更让他坚信与这些市井红五类交往的必要。
“是你呀,你怎么在这?”楚明秋望着廖主任一行的背影。
陈少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微微皱眉:“怎么,这老丫挺的惹你了?”
听闻此言,楚明秋禁不住楞了下,他认真的看了眼陈少勇,陈少勇感受到他的目光,有些无所谓的撇下嘴解释道:“这老丫挺的,当上街道主任,走那都耀武扬威,好像高人一等似的,上街道办事,就象在求她一样。”
说到这里,他淡淡的笑笑:“她家那二小子也是我们学校的,瘦柴他们收拾了好几次。”
瘦柴就是楚明秋上次见过的那辛国栋,辛国栋家其实比陈少勇家更困难,陈少勇的父亲算是工伤,医药费全额报销,每个月厂里还给点补助。辛国栋家同样孩子不少,兄弟姐妹三个,只有父亲挣工资,母亲同样是家庭妇女。
“她又怎么瘦柴了?”楚明秋有些好奇了,这廖主任结怨不少。
“瘦柴家挺困难的,他姥姥姥爷都在乡下,爷爷奶奶又跟在他父亲,街道每月对困难家庭都有补助,按条件,瘦柴家完全够条件补助的,可这老丫挺的,每次都刁难,本来瘦柴家该评甲等,每月二十块,硬生生给压到丙等,每月只给五块钱,还好像给了多大恩惠似的。”
楚明秋心里明白了,陈少勇对廖主任的恨大慨也来自这方面,陈少勇父亲受伤,母亲同样没有工作,家里孩子又多,街道也应该补助的,估计这廖主任也在打压他家。
穷人家的孩子对经济更加敏感,更容易从细小的金钱或邻里利害的角度考虑问题,而不是什么成分阶级,这恰恰可能找对了方向。
没有利益冲突,便没有矛盾,古今中外皆同。
“可这丫挺的给她妹妹和自己家却评了乙等,她家有啥困难的,两口子拿工资,哼。”
“勇子,你爸爸好点吗?”楚明秋没有顺着他说下去。
一说起家里的情况,陈少勇的脸色便阴下来了,他叹口气:“好啥,还不是那样,医生说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唉。”
“那,………”楚明秋又把话咽下去了,摇头说:“算了,算了。”
“怎么啦?说话痛快点。”陈少勇很不习惯,这是他对楚明秋有些瞧不上的地方,说话不爽快,不过楚明秋有一点却让他很佩服,做事很爽快,答应下来的事都作得干干脆脆的,而且出手大方,春节到他家来,出手便给了他弟弟妹妹一人十块钱,把他妈吓得,他们家穷贯了,过年能给一毛钱的压岁钱便不得了。
陈少勇还记得,他妈拦住时,楚明秋却笑着告诉她,整个燕京城都知道,楚家是大户人家,虽然现在不比从前了,他也不能弱了楚家的名头,出手不能小气。
楚明秋这种坦率和自嘲精神,对陈少勇很有吸引力,他以前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人。
楚明秋叹口气,先把穗儿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然后才说:“刚才我萌发个想法,咱们兄弟中,不少家庭都比较困难,好些没有工作,只能打点零工过活。
我姐姐想办执照,又说是单干,那我们多找几个,比如瘦柴他妈,还有你妈,多找些人,办个集体所有制的成衣厂,这恐怕不能算走资本主义道路了吧,还能解决很多人的生活困难。哦,对了,你爸身边能离开人吧?”
陈少勇不懂这些,可从直觉上觉着这是件好事,如果大家都能拿工资,家里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行啊,走走,咱们找瘦柴商量下。”陈少勇跃跃欲试就想行动。
楚明秋笑了下摇头说:“不行,现在别去,办家工厂可没那么简单,首先得把政策法规弄清楚,国家是不是允许,还有需要多少钱,这些都得弄清楚,你现在跑去说了,到时候办不了,这不是空欢喜一场吗。”
陈少勇讪讪一笑:“嘿嘿,是我着急了,”随即又发愁起来:“那上那去弄这些呢?还有,这要多少钱,我可知道,瘦柴跟我家差不多,可拿不出几个大毛。”
“还是先把政策弄清楚吧,办个小店的执照都这样难,要办个工厂,那还不九九八十一难,跟唐僧取经似的。”
楚明秋心里也没把握,若换在前世,有人来投资,城西区政府还不高兴死。
办工厂,陈少勇根本不懂,楚明秋两世为人也没经验,前世是以经济为中心,可他在混娱乐圈,也没有办过工厂。
可没吃猪肉,也听说过猪跑。
楚明秋懂得还是要多些,他把要解决的问题一条条摆出来,陈少勇才感到困难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