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厚重的城门,在黑夜里,火光中,缓缓的朝两边打开。
透过逐渐扩大的门缝,穆山看到了火光冲天的营地,看到了狼奔豸突的黄巾军,看到血肉飞溅的场景。
一门之隔,恍如人间与炼狱!
“杀!”曹cao右手宝剑往前一指,于禁一马当先,奋勇的朝着城门外冲击出去。
官兵如同利剑,紧随着于禁,朝着混乱不堪的战场穿刺过去。
黄巾军的数量远超官兵,然而没有有效的指挥,没有严谨的军纪,场面混乱不堪,犹如一锅浓稠的粥,相互践踏而死的,比起死在官兵刀锋下的,要多出许多倍。
“杀……,建功立业,封侯拜相就在眼前!”穆山听着身周士兵的嘶吼,只觉满腔热血直灌头顶,双眼瞬间就蒙上了一层血红se。
以辟邪之锋利,更是无一合之敌,所过之处,血花飞溅,哀嚎遍地。
穆山已经忘记自己杀了多少的黄巾军,视线中有的只是不断逃窜的身影,犹如一只只待宰的羔羊。脚下鲜血粘稠,左右火光忽闪,将他映照得犹如失去了桎梏的恶魔!
“儿啊……”
混乱之中,一声悲怆凄恻的哭喊,仿佛一把利刃,直直刺入穆山心间。瞬时,穆山只觉心神一阵恍惚,天地仿佛在微微的晃动。
片刻后,更多的嚎啕哭声,悲天动地,宛如一个个挥之不去的诅咒,不停的在穆山的脑海之中回荡着。
眼中的血se和戾气逐渐散去,穆山睁大着双眼,怔怔的看着倒在他剑下的黄巾军。地面上正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跪倒地面,拼命的摇晃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歇斯底里的呼喊,让穆山的心感到锥刺般的痛。
如果我娘也在……
不,不会这样的……
穆山忽然想到,黄巾军中既有家小,那么秦梅是不是也会被携裹其中,会不会如同眼前的老妪,此刻正面对着一把高高扬起的屠刀。
报应……,这是报应吗……
一念至此,穆山顿觉心若死灰,仿佛支撑着自己的脊椎在瞬间被人抽去。
“小心!”
穆山回过神时,一把利刃已朝着他的胸膛刺来,仓促之间,穆山唯有侧转身形,竭力避开要害。
“哧……”剑刃撕开了衣服,划破肌肤的疼痛,让穆山不由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找死……”穆山手中的辟邪正自斩下,然而剑刃刚到偷袭者的脖颈时,又再次顿住。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痛哭的老妪。
“杀啊,你这个强盗,还我儿子命来!”
穆山深深的凝视着眼前皱纹密布,皮肤黝黑粗糙的老妪,从她身上,穆山看到了秦梅的身影。手中的辟邪,顿时如有万斤之重。
“对不起!”穆山嘴唇轻轻启动,吐出三个微不足道的字眼,很快就消失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
“哧……”老妪嘴角张开,似yu说什么,然而话未出口,一截剑尖便已透体而出,将她的生命,以及想要吐露的话语,一并葬送。
看着老妪软软倒地,露出背后的偷袭者,穆山高声质问道:“你干什么!”
“你疯了吗?”司马雨尘静静的抽出老妪身体里的宝剑,冷冷的盯着穆山,道:“这里是战场,竟然对敌军手下留情,是嫌命活得太长!”
“敌军……”穆山看着地面上犹自死不瞑目的老妪,只觉这世上的事情太过荒谬,太过疯狂:“士兵的天职是什么?保家卫国!看看四周,你来告诉我,何为家?何为国?”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
“穆山,师姐,你们不要争了,黄巾军已经溃退,孟德和文则正在组织士兵掩护百姓撤退,我们快去跟他们会合。”
穆山悻悻的瞥了司马雨尘一眼,大步流星的朝着曹cao的军阵走去。
“阿瞒,你想带着他们上哪去?外面无险可守,一旦让黄巾军追上……”穆山凑到曹cao耳边,小声的询问道:“你老实告诉我,朝廷总共派了多少援兵?”
曹cao环顾左右,声若蚊吟道:“……五千。”
“杯水车薪……”穆山双眉紧皱,看着一脸胸有成竹的曹cao,道:“你打算怎么做?”
曹cao拍了拍穆山的肩膀,故作神秘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拭目以待吧。”
百姓全部撤入林中,驰援的士兵列阵于林外,抓紧时间恢复着体力。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天边已经开始露出了鱼肚白。
“曹都尉,城池已经沦陷,波才正带着十多万黄巾贼,往这边追赶。”
“这么快!”穆山虽是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亲耳听到于禁汇报前方的军情,仍是感到阵阵惊悸:“十多万,平地交战,阿瞒,你当真有胜算?”
“来了!”曹cao举目远眺,只见远处的地平线上,黑压压黄巾贼,仿佛涨chao的海水,顶着初升的朝阳,缓缓的进逼过来。
曹cao站在士兵面前,声严se厉的训斥道:“众将士听我号令行事,让你们撤退时,万万不可慌乱,让你们进攻时,更加不许胆怯,敢违我将令者,杀,无,赦!”
曹cao站到阵前,眺望远方,心底暗暗估摸着双方的距离:“弓箭手,预备……”
“放!”曹cao手中宝剑往下一挥,弓箭手顿时松弦放箭,箭矢如雨,密集的朝着进入she程的黄巾军倾泻过去。
才倒下这么点人,看来今天的一场恶战,在所难免。就是不知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