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走了多长的路,不知走了多长的时间,穆山只是木然的往前走着,沿途也有不长眼的乱兵对他挥起了屠刀,最终毫无例外的成为了地上众多冰冷尸体中的一具。
两侧房屋的大门,无不是洞开着,露出其中的遍地狼藉。远处的一些房屋,不断的往上冒起浓浓的黑烟,似是在无声的哭诉着世道的污浊和不堪。
沿途的地面上,死不瞑目的尸体僵硬的横躺着,空洞的双眼中,倒映着的,是那些乱兵如蝗虫般扫过后留下的残败和凄凉。静静的从他们身边走过,穆山仿佛听到了凄厉刺耳的哭喊,从那一张张永远都闭不上的嘴巴里发出,融合在乱兵狰狞疯狂的叫嚣声中,格外的尖锐!
眼前的世界,让穆山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又改变不了什么!纵使他能够出手相救,可是又能够救得了几人?纵使能够护得住他们一时,又能否保护他们一世?!
或许自己真的不是什么济世之才,或许自己也只是一个空有蛮力的匹夫……
想到此处,穆山的嘴角不由的微微抽动,露出一个苍白而又空洞的笑容,嘲讽着自己,嘲讽着世道!
“抱歉,很快……,很快就能够天下太平了……”穆山的目光快速的从地面上一具具冰冷的尸体上掠过,不敢稍作停留,握着双剑的双手,却因为激动和振奋而显得青筋凸露,分外吓人。深邃的目光因为有了坚定不移的信念而变得格外犀利,深深的朝着远方的一处府邸眺望过去:“乱世的根源……,今天就由我来彻底斩断!”
“你是……穆山?穆将军,见到你真是太好了,这回袁家有救了!”
穆山正自往前走着,前方忽然窜出一个身着铠甲的士兵,叉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穆山的视线从士兵身上带血的铠甲掠过,冷声道:“袁家?你是谁的部下?袁绍?袁术?”
“将军,在下是袁术公子门客陈兰,眼下正有一股叛军围攻袁府,袁公子特派小将突围求援。洛阳尽传奋威将军穆山,有万夫莫敌之勇,今番相遇,实乃袁家之幸,还望将军……”
“将军……”穆山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静静的从他身旁走过,冷笑道:“我不过是个校尉而已,什么时候当上了将军。更何况袁术素来与我不和,他的死活与我何干!”
“将军,只要你解了此次的袁府之难,以袁家的声望,定能让你成为手握实权的将军!更何况你也与袁绍公子往来甚密,怎能坐视袁家落难而袖手旁观,难道就不怕被天下英雄耻笑吗!”
袁府……,叛军……
看来荀先生真的动手了,而且还是拿洛阳最大世家袁家开刀,我也不能再耽搁时间了!
“耻笑……,他们喜欢笑,就让他们笑个够好了。”忽然之间,穆山只觉自己的世界,自己的层次,在与身后那人的对比之中,得到了质般的飞跃,居高临下的说道:“个人的荣辱得失,相比起天下的安危太平,又算得了什么!”
“将军……,穆山……,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小人……”
不管身后那人的咒骂,穆山加快脚步往前行进着,不知不觉间,却从一座古朴的宅邸前经过。宅邸的朱漆大门上方,那块斜挎着的牌匾,不经意间却将穆山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司马!
去司马家看看吧,那里有你一直苦苦寻找的东西!
“司马家……”穆山的双脚像是被人施展了什么咒术般,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贾诩的声音突兀的在脑海之中轰鸣着,似是在跟他诉说着什么。而后不等穆山的思绪清醒过来,双脚却像是发乎本能的开始往司马府中迈入。
沾满血迹的地面上,依稀躺着一具具尸体,从他们的衣着来判断,应当是司马家的仆役以及一些门客。
双眼在摆设雅致的假山水池之间扫过,转过长长的回廊,信步朝着大厅走去。
“这里……”昂首观看着大厅内梁柱的花纹,以及高悬的牌匾,穆山只觉司马家的大厅很是熟悉,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
“嚓……”随意的绕着圈,右脚不小心的将一个青铜酒爵扫了出去,而随着酒爵在地上滚动的声音响起,穆山的视线不由的从上方收回,随着那个酒爵,一起滚落到一张案几前。
“望乡镜……”曾经在酆都望乡台上看到的画面,电光火石般在穆山脑海之中掠过,当下再也顾不得其他,飞身上前,将仰面躺在案几上的一具尸体丢开,双手仔细的摩挲着沾满粘稠血液的案几!
这里,应该有着一盘盘的美味佳肴……
这里,应该还做着一位愁眉不展的妇女……
这里,真的是这里,当时看到的画面就是这里……
“娘……”穆山口中低低的念诵着,心中多年的牵挂和念想,在这一刻再也无法抑制,如同火山喷发般沿着血液往上喷涌,直灼得眼眶火烧般的滚烫:“司马家,司马家……”
“安叔……”
熟悉的声音突兀的从身后传来,穆山回首看去,却是司马雨尘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伸手将他抛出的那具尸体牢牢的抱在怀中。
“怎么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什么这么做……”听着司马雨尘满布杀气和凄恻的质问,穆山的思绪像是打了结般,转不过来,片刻后才怔怔的抬起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愣愣的凝视着:“……你该不会以为,他们是我杀的吧?”
“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