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朗朗书声,悠悠回荡在三月明媚的阳光下,像是一艘艘扬帆的小船,荡漾在金黄的光之海洋里,悠悠的闯进穆山的梦境里。
“秀娘……”穆山惊喜的看着靠坐在桃花树下,满头青丝在风中飞扬如旗的美丽背影,幸福像是不约而至的狂风,呼呼的灌入穆山的嘴里,几欲令他的心跳因为过度剧烈而停止。
“穆山,为何过了这么久,你还不来找我,难道你忘了当初的誓言,不要我了吗?”
清脆的声音,仿佛空谷鸟语,煞是好听,然而话语之中却带着浓浓的哀怨和寂寞,像是钢刀般,无声无息的砍在穆山的心坎里。
“不是的……”穆山急忙上前两步,宽声劝慰道:“秀娘,我一直都在找你,只是一直都得不到你的消息……,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真的吗!”
“你……”穆山惊愕的盯着秀娘陡然回头的容颜,只见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的血肉,唯有一副森森白骨,泛着冰冷的光泽,尤其是空洞的眼窝里,闪烁着一种来自地狱的幽暗和狰狞,令穆山浑身的毛发都乍立了起来,只觉有股凉气,从背脊直冲脑门。
“不……”穆山高声嘶吼起来,像是幼小的孩童于夜间被人抛弃于野外荒坟里,声音里带着歇斯底里的恐惧和彷徨!
“呼……”穆山猛地从床榻上直起腰来,胸膛像是风箱剧烈的抽动着,脸上满是涔涔而下的冷汗,口中不停的喘着粗气,双眼来回的在房间里扫荡着,直至确认方才的一幕只是噩梦,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再次仰面躺在床榻上:“这就是青凰所说的心境试炼吗?越是害怕什么就越会出现什么……。时光荏苒,万一我回去之时,人间已过百年,红颜化为枯骨……。哎呀,不要想,不要想,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大懒虫,太阳都晒屁股上啦,还不起床!”
“要你管!”穆山正烦躁着,听到青鸾银铃般声音,没好气的转头瞥了一眼直接推门而入,俨然一副小主人的嚣张模样的青鸾,道:“大清早的没有摘到果子就敢跑到我这里来,不怕我将你烤着吃掉吗!”
“不怕不怕!青凰哥哥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所以我是来吃掉你这条大懒虫的!”青鸾一蹦一跳的跑到穆山床前,睁着明亮的眸子,好奇的说道:“昨晚你梦到了什么?怎么留了这么多的汗?咦……,该不会,该不会是……尿床了吧?”
“你才会尿床呢!”穆山一掌巴在青鸾的小脑袋上,道:“算了,懒得跟你瞎掰,正好肚子饿了,出去找点东西吃!”
“咦……”穆山刚刚迈出门槛,走进温暖的阳光里,只见下方绿油油的草地上,一座红瓦飞檐的亭台周围,静静的停留着许多叫不出名称的鸟类,像是一群朝圣的信徒,静静的在等候着什么:“怎么有这么多的鸟,连仙鹤都有了,那么长的脖子,要是拿来烧烤,味道一定不比鸭脖子差吧!”
“……土匪,强盗!”青鸾跟在穆山身后,听到穆山这番无耻的言论,气嘟嘟的说道:“不许你打他们的主意!他们都是有灵性的,每天这个时辰青凰哥哥都会在那座亭子里弹奏古筝,他们都是来聆听仙音妙曲的!”
“青凰……”穆山远眺着徐徐走向亭台的曼妙身影,墨绿裙裳,头挽高髻,脸上蒙着一层黑纱,却是皇甫清墨无疑:“难道皇甫姑娘也会弹筝?”
穆山话音刚落,皇甫清墨已然挽起素手,轻轻的拨动古筝上的琴弦,那轻柔的声调,似是化为一阵轻风,带着清凉的气息拂面而来,余音颤颤,尚未断绝,复又有琴声袅袅升起,仿佛天女吟哦,声声扣心,绵延不绝。
“咚……”清亮如流水的琴声,却是从空中的阁楼里传出,与下方皇甫清墨弹出的琴音彼此接洽融合,相互衬托成韵,宛如高山流水,空远灵逸,悠悠的飘荡在栖仙谷内,让人生出一种远离世俗,遁入空门的清静和安宁。
不知何时,走廊里已然站满了修仙之士,尽皆凭栏抚须,闭目聆听,脸上满是出尘之色。
琴声渐变,舒缓典雅,似是月照空山,落花逐水,带着似有若无的情意,翻过丛林山涧,逍遥于无穷的天地间。
阳光仿佛在琴声里变得惆怅起来,似水般颤颤涌动,山谷上的猿猴,开始争相啼鸣,就连围绕在亭台附近的种种灵鸟,亦都开始展翅起舞,长啸欢歌,仿佛已然化为飞扬的柳絮,驾驭着琴声撑开的风帆,遨游于浩瀚苍茫的碧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琴声早已停歇,只是非但穆山和道士,就连飞鸟和猿猴都不肯离去,静静的守候在那里,默默的品味着方才的天籁之音。
“怎么样,怎么样,青凰哥哥弹奏的古筝好听吧!”青鸾一脸炫耀的看着穆山,而后摆出一副失望透顶的模样,摇着小脑袋,闭着双眼,撅着小嘴数落道:“可惜有些人天生就是土匪,怎么就不能把时间花在一些高雅的事物上呢?整天想着要吃这个,要烤那个,这是不对的,是低俗的!”
“闭嘴!”穆山嘴角微微的抽动,摁着青鸾的脑袋,用力的拧了几下:“要你管!”
“皇甫姑娘的琴艺真乃一绝,令我想起昔日的一位故人,可惜他不在此,否则定会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