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常顾再次来信,说已经到了登州,暂住进了水师安排的住所,让家里放心。
明姜心里安定了一些,这才有心思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虽然常太太过完年就开始教着她管家,但常家现在一共就三个主子,下人也不多,往来应酬都有定数,其实并没什么可忙的。她交往的都是年轻媳妇,家里长辈都一大堆,也都不是能常出来游玩的,所以明姜自己的空闲时候是很多的。
她想起上次回娘家,母亲转给她的杨先生的信,就叫蝉儿去把她的那些画笔颜料找出来,又把东耳房收拾出来做自己的书房。自嫁过来以后,明姜还没动过画笔,就连平时写字写信的,用的也是常顾的书房,自己的东西都没拿出来。
而且常顾在家的时候,做什么事都拉着她,她自己独处的时候少,多半就找两本书看看打发时光,如今常顾一走,她的空闲就多了起来。杨先生上次来信问她可有荒疏了书画,她看完心中心虚,却一直没空回复,现下没事,正可好好的琢磨了,画一幅画儿和回信一同给杨先生捎去。
算起来从出嫁前到现在,几乎有快一年没摸过画笔了,确实有些手生,只得先铺开了纸,从简单的开始练笔。这样一练就是十来天,才觉得有些从前的感觉,开始琢磨到底要画一幅什么画儿才好。本来她是没什么着急的,想慢慢的画,画好了再送回新城,让家里帮着捎回去。
谁料六月中的时候家里送来消息,说今年严谦和严诚两个人要回平江参加乡试,明姜一想正可让两个哥哥带回去,就赶忙的画了一幅花灯闹元宵,又给杨先生写了一封信。想起黄悫此时也在平江,她和常顾成婚以后,黄悫还曾补了一份贺礼来,就又让人备了些本地土产,再加上给严仁达一家的礼物一并送回了新城,让严谦两兄弟捎回去。
忙活完了这些,明姜静下心来,想着杨先生从前的教导,又把心思放在书画上,这样有了寄托,日子也就不觉那么空落落的难捱。虽然还是不免会时常想念常顾,但常顾刚到登州,似乎很多事忙,来信并不频繁,她也只能压抑着,不让自己过多的把心思放到思量常顾在登州的生活上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明姜渐渐觉得习惯了一些,也找到了一些独自一人的乐趣。本来常太太怕她一个人在家里闷,还曾说让她回娘家去住几天,明姜就跟常太太扳着手指数自己每日要做的事,证明自己并不闷,不肯回去,还说怕自己回去了,常太太闷了无人说话,哄得常太太十分高兴。
这天家里刚收到常顾从登州来的信,说恐怕不能回家过中秋,婆媳两个心里都有些失落。正在互相开解,又有严家的下人上门送信,常太太叫请进来,却是来报喜的。明姜的外祖父范老太爷升了从三品参政,还有二舅范文良要从文登升调到湖北做知州,范氏要回娘家一趟,特意让人送信给明姜。
常太太一听,赶忙让人去备贺礼,要让来人捎到新城,请范氏顺路带去范家。明姜又问来人:“两位哥哥那里可有消息,到平江了没有?”
来送信的正是范氏身边的心腹刘鱼家的:“正要跟姑奶奶回禀,大爷二爷已平安到了平江家里,太太让姑奶奶放心。”
常太太怕她们有什么话不便在自己这里说,就让明姜带着刘鱼家的回房去说话,自己这里先准备贺礼。明姜也就顺势起身告辞,带着刘鱼家的回了自己院里。
等回了自己屋子,明姜让人给刘鱼家的拿了个座,又给她倒了茶,才问:“母亲是自己回济南,还是带着两个嫂子去?”
“太太带着大奶奶二奶奶和小小姐同去。”刘鱼家的欠身答道。
家里下人都称欣姐儿做小小姐,明姜想到小侄女儿,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些:“欣姐儿也去?她现在说话利索了没有?调不调皮?”问了一串问题。
刘鱼家的也笑着答:“比先头说话利落多了,尤其爱学太太说话,每每逗得太太开怀大笑,如今太太可是一会儿见不着小小姐就要想的。”
那就好,自己不在家,也有人能哄母亲开心,明姜心里颇欣慰,又问了些家里的情况,然后让蝉儿给刘鱼家的安排了住处,留她住了一晚,第二日才带着常家的贺礼一同回新城。
知道严谦两个到了平江,接下来挂心的就是乡试结果了,明姜从不担心二哥严诚,只担心大哥严谦。若是两个都中了或两个都不中那还好,万一是二哥中了,大哥没中,也不知大哥心里能不能受得住。而且只有他们两个在平江,爹爹和嫂子都不在,三叔的开导,也不知大哥能不能听得进去。
想到这里,又反应过来自己忘了问一件事,三叔恐怕等两个哥哥乡试放榜之后,就要上京去的,那家里书院和家塾要如何处置?虽然现在书院和家塾都自有体系,但无论如何,总要有个自家人在,有了什么事才好及时处置的。或者爹爹是想,万一两个哥哥没考中,要留一个在家里照管?
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也就放下了,反正这些事祖父和爹爹肯定早有打算,到乡试考完放榜的时候应就知道了。明姜丢开这事,整理了常顾的冬衣,在中秋之前给他送了过去。
接着常怀安也得到了一些登州那边具体的消息,说是船厂终于选好了址,又从临清拨了小半工匠过去,已经正式开工了。水师那边的招募也正式结束,目前正在整编划分,常顾和安鹏这样的,一个百户的职位是